闲压下背脊后生出的凉意,冒着细微的冷汗,以极其卑微的姿态向陆道莲禀告道:“大人知道,属下出身卑微,学的就是这门营生,不做这个,怕是连口饭都吃不下去。”
他顿了顿,说出他此次来的目的,“属下也庆幸,能为大人所用。大人交代的事,属下已经办妥了——”
“把能让人起兴的药物,给晏子渊吃,让他误以为治好了,去找新妇。”
“再让他,以为能一展雄风时感觉到药效一点一点消散……”
贾闲觑着陆道莲的脸色,一字一句慢慢道:“好叫他明白,什么叫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这计谋,不仅恶毒攻心,还叫人瞬间往返天地间。
上一刻本以为到了极乐世界。
下一刻便知道自己来往的是炼狱。
这就是这位,想出来折磨人心的法子,晏子渊不过区区一个依靠家世背景的世家子,拿什么和这位大人比?
看出贾闲眼中的忌惮和叹息,陆道莲淡淡莞尔,“怎么,你很为他惋惜?”
在贾闲惊恐不安的注视中。
陆道莲毫无所谓地轻描淡写道:“他配不上那新妇,暴殄天物,我不过是救人于水火中。”
“我也救他了,至少让他有了自知之明。有什么不对?”
他一副“我都是为了他人好”的模样,坏得触目惊心。
贾闲一生都在寻求能凌驾他之上的明主,他除了又敬又畏地吞咽一口唾沫,更多的是选择向这样的人臣服。
远在新房内。
早已做好今夜能与夫婿圆房准备的宝嫣,一脸惊诧地望着忽然从椅子上起身,面上失去血色,神情变得可怕的晏子渊从她房中离去。
她本以为,过不了多时夫婿还会回来。
然而等到烛火成灰,宝嫣脸上的喜悦变成淡淡的清愁,晏子渊都没再返回。
这世上,没什么事比认知到自己彻底废了,更受挫。
“来人,把姓贝的抓起来。”出了宝嫣的院子,晏子渊神色不善地吩咐,他两手攥成双拳,得到希望又失落后,积赞的愤怒达到了顶峰。
俨然忘了在用药之前,与对方达成的承诺,不管有没有用都不会为难一个郎中。
他一心沉浸在羞恼里。
只想马上找人解释清楚,为什么药效这么短就散了?为什么不能再坚持得长久一些?
这让他急匆匆地往新妇房里赶的样子,成了一场笑话。
在此之前,他可是觉得用药以后浑身是劲。
还以为今夜能成大事,可事实告诉他,顽疾就是顽疾,他撑过了院门,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刚在新房的椅子上坐下。
体内那股冲击肾囊的热流,便流逝得一干二净了。
等到新妇,哪怕千娇百媚地站在他的跟前,一切都变得冷清、毫无动静。
晏子渊哪还能继续面对宝嫣那双羞涩的双眼,他不仅无地自容,身为儿郎的自尊心更是摇摇欲坠。
不堪一击。
是以他一句话没说,脸色难看地佯装有大事发生,紧急离开那里。
这样就无人能怀疑是他不对劲了,只会下意识觉得,觉得是不是新妇惹他不喜了,他才不愿在那留宿的。
松氏悄悄走进屋内,在榻上看到了宝嫣落寞的身影。
一张小脸神情木然,无声地望向她,松氏心上一颤,“女郎?”
宝嫣:“夫君他走了。”
“夫君为什么就走了?”
她疑惑而又不解地问:“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还是我叫他生厌了?”
宝嫣向来习惯于将事情往好处想,哪怕受打击也会安慰自己,她很少会有气馁的时候。
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明明在笑,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