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侯苹时,谢惊屿并没有跟随,他找夏涛要来钟勋的照片,打扮成钟勋当年的样子?,为了更像,还在脸上抹了粉,降低轮廓的棱角感。
如果侯苹是个正常人,这种扮相当然一眼就能看穿,但侯苹不正常。
谢惊屿向?侯苹的医生护士说明来意,并且出示了当地警方的许可?,侯苹的医生把她接到一个空着的房间?,“侯姐,有位姓钟的先生来看你了。”
侯苹疯归疯,简单的话还是听得懂,嘀咕道:“钟?钟家谁还会来啊?”
谢惊屿推开门,站在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里,侯苹看到他的一刻就不动了。他上前几步,却没有走得太近,哽咽道:“妈。”
侯苹激动不已,“儿子?小勋?你怎么回来了儿子?”
谢惊屿说:“妈,我想?你了。”
侯苹哭起来,凝视着谢惊屿的脸,又似乎觉得不对劲,猛地摇头,“不,你不是,你骗我!”
谢惊屿说:“我怎么会骗你呢?妈,真的是我,我回来看你。”
侯苹不让他触碰,捂着耳朵尖叫,“不!不可能!你别过来!”
谢惊屿伸出手,“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是你的儿子?还能是谁?我在缪灵教过得很苦,我是逃出来见你的!”
缪灵教三个字似乎刺激了侯苹的神经,她躲得更厉害,“你来抓我!不要!求你放过我!你不是我儿子?!”
谢惊屿哀伤道:“你为什么不相信呢?你为什么说我不是钟勋呢?”
侯苹嘶吼道:“因为他早就死了!死了!”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安静,只剩下侯苹急促的喘息。片刻,谢惊屿说:“妈,你怎么这?样说?我活得好好的,我从缪灵教回来看你啊,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爸呢?怎么没看到爸?”
“啊——”侯苹尖叫:“他死了!你们都死了!你滚!我不跟你走!”
谢惊屿冷淡道:“他们?为什么死了?是因为佳佳吗?”
侯苹的尖叫停下来,一双枯萎的眼睛死死盯着谢惊屿,“儿子?,儿子?——”
谢惊屿说:“妈,是我,你说得对,我已经死了,我来见你最后一次。”
谢惊屿承认死亡之后,侯苹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仿佛这?才是她所知道的真相。她哽咽着走向谢惊屿,眼中全是懊悔和自责,“是妈妈爸爸对不起你,不该把你拖进来,你对不起佳佳,我们对不起你。”
谢惊屿柔声说:“妈妈,这和佳佳又有什么关系?她不是也死了吗?”
侯苹颤抖着说:“是你害死她的,你忘了吗!”
谢惊屿露出困惑的神情。
侯苹坐在地上,双眼空茫,零碎地想起当年那件荒唐的事。
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好,却没个接班人,侯苹和钟疆想起放在亲戚家养着的钟勋。让钟勋接手鞋厂?那怎么行?那老厂必然被淘汰。
侯苹将钟勋劝回来,又将钟勋引荐给主的使者,也就是张龙兴,办了入教仪式。
钟疆听说有的信徒把孩子供奉给主,获得了更丰厚的赐福,现在钟勋回来了,他算计着让钟勋也去服侍主。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使?者说钟勋和主的机缘还没有到。
让夫妻俩吃惊的是,钟勋居然早就谈起了恋爱,对象是鞋厂的厂妹。侯苹看周佳佳横竖不顺眼,觉得就是她破坏了钟勋的机缘。钟勋却说,自己可?以让周佳佳也成为信徒。
周佳佳好像很害怕,但是也听从了钟勋。
但和虔诚的信徒不同?,她似乎完全不把主当一回事。这怎么行呢?侯苹和钟疆一合计,开始恐吓她,如果她对主不敬,就会被厉鬼缠身。
周佳佳和他们?的关系很差,回到滨丛市之后甚至和钟勋也不再联系,似乎是要分手。但钟勋不接受。侯苹了解自己的儿子?,钟勋从小到大,想?要得到的从来不会失手,怎么会在一个厂妹身上遭遇失败?他们也纵容钟勋对周佳佳的威逼。
有一天,侯苹接到了钟勋的电话,钟勋喘着大气?,说周佳佳被他弄死了,“妈,怎么办?妈,你帮帮我,我不想坐牢!”
侯苹和钟疆立即赶到滨丛市,三人一起将尸体搬上车,深夜进山,埋好了尸体。她不断安慰钟勋,“没事了,没事了!谁也找不到这里来!周佳佳一个孤女,连给她报警的人都没有!”
钟勋眼神阴鸷,“有,他的室友,那个姓尹的!”
断断续续讲到这?里,侯苹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下去,又开始胡言乱语,操起护士的记录板打谢惊屿。
一个疯子的话并不能作为证据,谢惊屿这?次的行动也无关乎取证,但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线索。这?条线索与破案无关,但在分析尹灿曦及其背后的人的动机,却很关键。
海姝听完,沉思片刻,“当年的尹灿曦受到了来自钟家的威胁,她既无法给周佳佳报仇,也无法自保,钟家虽然算不上豪门,但拿捏她绰绰有余。幕后的人这时候出现了,接上我们?以前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