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对他说。
“你是个好孩子?,踏实、聪明、自尊心强,孟阿姨看得出来。孟阿姨也是你这么大过来的,最听不得?别人语言上欺辱自己。”孟云慧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但人呢,长大的标志就?是要平静地接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存在,有莫名?其?妙比你好的,也有莫名其妙比你过得还不好的。”
他沉默地听着。不远处的厨房,又来了一位老人,三位老人在里面打?豆子?,说说笑笑。
“他们怎么说你,你听到了,现在可能很?难过,但也许过一段时间,你会后悔你现在做出的决定。”孟云慧继续说:“人啊,归根到底,是为了自己,和自己身边重要的人而活,不是为了无关人的闲言碎语。孟阿姨没读过多少书,讲不出多大的道?理,但孟阿姨今天看着你,老是想,哎呀,要是这个孩子?转身就?离开夏令营了就?不好了,他那么优秀,为这些事放弃了自己可怎么办?所以我没忍住,跟在你后面骑了老半天。”
孟云慧笑着看他,“罗里吧嗦的,讨人嫌。”
他赶紧摇头,“不,没有。”
孟云慧说:“多的我也不说了,下次又来孟阿姨店里吃芋圆。人生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他看着即将被收走的勺子?,突然说:“孟阿姨,能将它送给?我吗?”
勺子?不是一次性?的,但孟云慧还是送给?了他,“是不是觉得芋圆特别好吃?”
他郑重地点头,“第一次吃,带回去做个纪念。”
人和人之间的相互作用就是这样神奇,那个夏天,他从小县城来到大城市,被残酷的对比、辛辣的讽刺伤害得差点爬不起来。可是孟云慧的一碗芋圆冰沙将他拉回了正轨。他不再计较那些嘲讽他穷、他没见识的话语,平静地在夏令营待到了最后,闭营时拿到了优秀学员证书和一笔奖学金。这笔奖学金让他之后的高中生活变得?稍稍宽裕,他有了更多的时间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他下了决心,大学要考去灰涌市,暑假就?留在灰涌市打?工,最热的时候去吃孟云慧的芋圆冰沙,再帮帮她的忙。这一次,他会自己付芋圆冰沙的钱。
姚束平静的眼中涌起波澜,“后面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当我考到灰涌市,他们一家已经……”
这个故事像是一个漩涡,海姝在其?中旋转,感受到一种深切的疼痛和晕眩。她深呼吸一口,问:“当你发现自己的室友就是仇人之子?,大一时,你就?打?算杀死水静深?”
姚束沉默了会儿?,“那时我还想不到那么远。”
昔日的爱心小食堂已经和周围的门面一起被推倒,新的商场正在施工。他站在废墟前,眼泪无声地掉落。
附近的居民都说,孟云慧一家是得?罪了水兴,得?罪了水天翔。他查清楚其中的关系,得?到的答案却是车祸是意外,水天翔没有责任。
但这怎么可能呢?孟阿姨一家是那么好的人,上天若是降下报应,落到谁头上都不该落到他们身上。
可是他能做什么?他连接近水天翔的机会都没有!
当时水天翔已经因为经济犯罪被捕,他们之间隔着犯罪的高墙。
室友水静深的名?字让他非常在意,姓水的人很?少,水静深难道?和水天翔有关系?水静深话很少,不爱与?人接触,也从来不谈及家庭,他当时无法查到水静深的背景。
但也是在那个时候,盛岿然向他埋下罪恶的种子?。
盛岿然利用慈善项目寻找能为自己所用的孩子,找到合适的,便向他们灌输“罪恶继承”的观念。姚束起?初只?是发觉盛岿然出现在自己生活中比较频繁,后来逐渐意识到,盛岿然似乎是想把他变成棋子?。
“盛岿然不知道?的是,我的自我意识从来没有消失过。”姚束说,随着交流的加深,他隐约明白,盛岿然希望他理解下一辈必须为上一辈的所作所为负责,这所谓的负责就?是死。
盛岿然交给?他一个任务,把制作成干花的粉梅放在柯小棉的手包里。
他完成了。
也是从那时起?,他意识到,自己能够反过来利用盛岿然,为孟云慧一家报仇。
海姝说:“但你还是接受了盛岿然的想法,你杀死的是水静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