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寻找亲生父母,对我们会很不公平,所以一直没有找过。”程母轻轻摇着头,“其实的确是这样,别看我刚才跟你说,我们在领养孩子之前就计划好?帮他们找父母,但内心深处,我是不愿意的,他们要是找到了,就不止是我们的孩子了。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但我忍不住,这可能就是人性里的自私吧。”
谢惊屿说:“我能理解,很多爱其实都是排他的。程危是怎么提到不找亲生父母?”
程母想了想,“他刚到我们家时,我就问过他记不记得原来的家在哪里,父母叫什么。福利院说他可能记忆受到损害,问什么都说记不得。我一问?完,他就哭了起来,我手足无措,后来才知?道,他害怕我们不要他,要把他送走。”
这之后,一直到程危成年,程父程母都没有再问?过程危要不要找亲生父母。程危上?大?学那?年,本着对他负责,程父又找他谈过一次,他说出了那?番寻找亲生父母对养父母不公平的话。程母心里松了口气,大?家默契地不再提及。
离开程宅,谢惊屿在车里咬着烟,又看了一遍“小斯”的帖子。程危从小就表现出失忆、不愿意找亲生父母,那?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什么时候开始调查家人之死?他并非不在意家庭,他非常在意,所以才会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想到舆论??
此时,海姝爬上?了龟白山,远远看见程危站在一棵花树下。
“你果然在山上。”海姝走过去,循着程危的视线,看到了山下的斯家院子。
程危对海姝的到来并不意外,笑了笑,“海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愚蠢?”
山灼(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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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姝接触过的男警数不胜数, 程危是他们中最?不起眼的,他身高?中等,长?相没什么特色, 戴着一副普通的眼镜, 除了勘查现场和出勘查报告时,几乎没有存在感。他很少主动揽过什么活儿, 但有勘查以外的任务交给他,他也从不拒绝。
有人说他不知道往前冲, 是一种事实上的偷懒。但海姝知道他不是,她之所以每次需要人手时, 都?能找到程危, 是因为程危总是在待机,在等待着任务。真正偷懒的人不是这样。
程危身上没有外勤队员的张扬和霸气,也不像很多技术队员那样恃才?傲物, 如果只是看他这?个人, 很难想象他是刑侦一队的一员。海姝听到过二队三队的外勤队员议论程危, 说他不像个男人,太懦弱了, 一点血性都没有。
程危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可以被搓扁揉平,没有任何脾气的人。但要说他真的没血性,他又怎么会在明知一定会被处分, 甚至可能断掉前途的情况下?, 去发那个帖子。
海姝问:“知道后果吗?”
程危沉默了一会儿, 脸上强装出来的笑容一点点消退, 他点点头, “嗯。但我没有办法。”
海姝说:“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小程?还是小斯?”
程危吁了吁气,“还是小程吧, 我喜欢现在的名字,也认可现在的身份。”
海姝问:“你在帖子里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一部分是我暗中调查还原的真相,一部?分为了调动网友情绪做了夸张。”程危说:“龟白村当年为了发展旅游,确实?做出过丧心病狂的事。”
海姝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三年?前。”程危望向被夕阳灼红的天空,“海队,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龟白村从来没有丢过小孩,唯独最困难的那家丢了小孩?”
沉默片刻,海姝也看着云霞,“你的家人,准确来说是你的父亲故意将你送走。”
程危愕然回过头,看着海姝的侧脸,海姝却没有与他对视,视线仍旧追逐着流动的云。
几秒后?,程危无奈地笑了笑,“也对,以你的洞悉力?,你早该想到,这?种离奇的失踪,一定是有人刻意安排。”
程危回想起在龟白村的日?子,只剩下?一个个模糊的片段。他的爸爸总是躺在床上,每天要喝很多药,爷爷和奶奶比爸爸健康一些,但干不了活。在村子里,干不了活,就等于吃不起饭。但他的妈妈很能干,他隐约记得被妈妈背在背上?,妈妈干活时也不把他放下来。他还有个妹妹,很瘦,但很可爱,经常从碗里匀出肉来给他。
村里的小孩都?穿得破破烂烂的,他和妹妹的尤其破。他牵着妹妹在路上?走,妹妹晃着他的手,小声说:“哥哥,我想吃糖。”
路边有个小卖部?,一群小孩在那儿买棒棒糖。但是他口袋里只有一块钱,是要买盐的钱。妹妹瘪瘪嘴,把眼泪忍了回去。
他第一次吃棒棒糖,是在刘家。刘家是全村最富有的人家,茶几的盘子里就?放着一堆糖,糖像小山,最上面的就是棒棒糖。
他的眼睛都看直了。刘家那个天才?哥哥觉得他好玩儿,拿棒棒糖逗他,他走的时候,还在他兜里塞了一大把糖,够他和妹妹吃好几天了。
那天是妈妈带着他和妹妹到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