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她,做游戏几乎不会带上她。她也懒得追着人家跑,只和一个瘦得跟麻杆儿似的小男孩处成了好朋友。她过惯了寻常城市里的日子,厂区的生活泼下浓墨重彩的印记。
夏天结束,离开厂区时,她和小男孩约好春节见,再不济明年暑假总得见。小姑笑盈盈将她送上车。可第二年,之后的许多年,她未能再见到他。
因为那件事,那桩至今未能侦破的案子。
三轮车的铃声在耳畔响起,海姝猝然回神。车上的大姐护着三个大桶,桶里的香肠腊肉塞得太多,掉了下来。
海姝捡起,给人送了回去。
“谢谢你小美女!”大姐一口乡音,却要学着城里人说些“洋气”的词,看海姝长得漂亮,于是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叫她“小美女”,非得让她上车,和自己去镇外熏腊肉。
“小美女,你是外面来的吧?我们这儿腊肉好吃得不得了!你帮我捡回来三块,大姐送你三块!”
海姝哭笑不得,群众盛情难却,她只得跟着大姐去熏腊肉。
大姐说的镇外,便是周屏镇的西南角,那儿靠着山,实际上是荒郊野外,海姝初到镇里闻到的熏腊肉味便是从这里散发的。
林子里有很多熏桶,说不清是哪家哪户的,大家都能用。熏桶是铁皮做的,比人还高,大的得三人合抱。年轻人早就不会用这玩意儿了,目之所及全是中年人和老年人。他们边唠嗑边往熏桶里添枝条,烟熏火燎,呛得人眼泪直流。
海姝跟着大姐,看着熏桶上方垂着的树干,忍不住问:“熏桶和树挨在一起,万一烧上去,不是很危险?”
大姐愣了下,显然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危险……不危险,我小时候我妈就在这儿熏,多少年了,从来没出过事!”
海姝担忧地抬头,发现一些镇民还将待熏的香肠腊肉挂在树干上。这不出事倒好,一出事就是严重火灾。思索片刻,她打算跟当地消防反映一下情况。
大姐见她一脸凝重,好笑道:“小美女,你们年轻人啊,就是爱瞎操心,还嫌我们老一辈啰嗦呢!不会出事的,在这儿熏啊,是祖宗传下来的智慧,熏前熏后往枝头上一挂,看,多方便!”
海姝一个客人,真要辩也辩不过这些大姐大爷,此时也不是来执法的,开玩笑似的唠叨了大姐两句注意火灾,大姐也没听进去。
天越来越阴,大姐把熏好的腊肉塞给海姝,“小美女,带回去尝尝!大姐不骗你!”
海姝得了好处,也担心这里的情况,索性留下来给大姐打下手。
大姐聊起天来就停不住,问海姝从哪儿来,做什么工作,有没结婚。海姝避开不想回答的私人问题,单说自己是来参加朋友婚礼的。
周屏镇就那么大一点儿,一户结婚全镇喝喜酒,大姐一听就说:“尹闺女那家?”
海姝点点头。
“那你明天可得多吃点腊肉!他们家比我家还好吃!”大姐夸起别人来也毫不吝啬,四处一看,指着右手边的一群人说:“喏,那就是尹家的桶子!他们这不办婚礼吗,熏得最多,买肉都花了上万块呢!”
海姝看过去,熏桶边气氛热闹,居然还有几个青年。其中一人大冷的天只穿一件t恤,干活干得满面红光,踩在熏桶上,大着嗓门招呼下面的人给他递钩子。
大姐笑着喊:“宇子!尹家给你多少钱,你这么卖命?小心掉进去把你熏成腊肉!”
大伙哄笑。被叫做“宇子”的青年擦着脸上的汗,笑得开怀,“说这些!我跟军子啥关系!他娶老婆,我能不帮忙吗!”
海姝又看了青年两眼,他和广军年纪相近,但魁梧得多,也更加外向。大姐跟海姝八卦,说这宇子是个人来疯,跟谁都称兄道弟的,小时候调皮,人嫌狗厌,成年了倒变成个热心小伙,谁家有需要,他都能去搭个手。
海姝闲着也是闲着,一边听大姐历数别人祖宗十八代,一边观察周围的镇民。这时,又一辆三轮车停下,下来的是一对夫妇模样的人。因为要干活,他们穿得比较单薄,带的腊肉香肠也不多,去了林子边上的一个小熏桶。
“哟!模范家庭来了!”大姐抻长脖子瞅了瞅,“只熏这么点儿啊?”
海姝只待小半个下午,就发现镇民们在熏肉这件事上也形成了鄙视链——做香肠腊肉花了大几千的,对只花了一千出头的嘲讽两句,站在鄙视链顶端的是花了上万的大户,当然那种家庭很少,除了要摆席,也没人做这么多。
那对夫妇只带着一个塑料桶,看样子里面的香肠腊肉不到千儿八百。但他们推着一个小巧的推车,上面放着需要的工具,那推车和买菜用的还不太一样,像是改装过的,或者自己做的,轻便而灵活。
大姐奚落完了,又开始为别人唉声叹气,“他们这样也挺好的,家庭小,做多了也吃不完。两个人,够够了。”
那对夫妻看上去四十多岁,没有小孩吗?
海姝还没问,大姐就自己倒出来了,“他俩感情好,又都在厂里,哪年评模范都有他们。不过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