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越:“???”
宁岁已经很习惯看他们俩斗嘴,两人在线上掰扯半天,终于挂了视频通话,宁岁洗了个澡,敷着面膜,悠悠然爬上床,躺着看手机。
然而夏芳卉没过多久又打了个电话过来:“小椰,怎么了?”
宁岁:“啊?”
夏芳卉说:“感觉刚才聊天时你心情好像一般呢,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宁岁觉得她的感觉是真的很敏锐。
因为谢屹忱家里的事,这几天确实有点兵荒马乱,特奖答辩还没有落地,她又时刻关注树洞和论坛上那些讨论,那些本来等着看他好戏的人发觉看不成,多少要心理不平衡再讽几句,所以宁岁常常看手机看到半夜,晚上就睡得比较迟。
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事情都差不多解决了,但之前毕竟也闹得大,怕夏芳卉担心这那,毕竟最初被她发现谈恋爱的时候,对谢屹忱家里的印象就不是太好。
但芳芳这段日子心情都不错,也很温柔,宁岁抱着膝盖坐了起来,低头出神地看了半晌,最终把心放下般地呼出一口气,坦诚道:“……是有一点点烦恼。”
“什么烦恼?”夏芳卉放柔嗓音,“跟妈说说看?”
“就觉得,”宁岁指尖蜷了下,喃喃道,“长大好像是个很复杂的命题。”
要开始面对许多事,承担许多责任,从原本牙牙学语被父母抱在怀里走,到最后要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步入更大的世界,反过来领着他们大步向前走。
这些天,看着谢屹忱去求人,为了家里的事情来回奔走,每天都忙碌充实,她虽然心疼,却又为他觉得特别骄傲。
她的少年,经此一遭,变得更强大,更成熟,也更加的一往无前。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本质。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父母从最初那两个说一不二的权威,到现在愈发地开始倚仗依赖他。
夏芳卉愣了一下,在那头轻声:“是因为要毕业了,舍不得?”
可能是岁月荏苒,不知不觉中,大四时光也所剩无几,只有半年就要毕业,闭上眼,似乎最初踏入京大校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再加上最近一直在准备出国申请的事情,宁岁心头总有一种不太真切的感觉。
她的下巴搁在膝盖上,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有点撒娇地叹口气:“……可能是。”
夏芳卉了然地在那头笑了笑。
清浅气息浮动,她回忆道:“那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宁岁睫毛眨了下:“嗯。”
“你也知道妈妈以前不是在槐安念的书,是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被你外公外婆带过来的,那时候你外公工作也刚调到这里,城市还没怎么建设起来,就是个小渔村。”
“那时候,环境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陌生的,心里完全没底。妈妈是大专学历,当时的工作也是你外公托关系帮我找的,在股票交易所当交易员。当时什么也不会,每天就和数字打交道,责任又很重大,小数点只要错一位,损失的金额都难以想象。”
宁岁默默听着,夏芳卉继续说:“当时我就觉得压力很大,很害怕自己出错,结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有一天我不知道是没在状态还是怎么回事,一不留神就疏忽,下错了单,直接让客户损失了几十万。”
“我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当时职位又低,差点就保不住这份工作,还是你外公到处求人,领导才同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那天我心情真的好糟糕,心里又害怕又难过,我记得当时下了雨,我就打着伞茫然无措地回了家。家里没人,我情绪很沉重,不知道要跟谁倾诉,就想找当时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说一说话。”
夏芳卉说着说着,又笑起来:“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们当时打电话是没有号码的,需要有一个专门的接线员,跟对方说你想找谁,然后再转接。”
宁岁眨了眨眼:“哎?”
夏芳卉嗓音温柔:“那时候我遇到了你爸爸。”
宁岁心里蓦地跳了一下。
“他是那通电话的接线员。因为当时我快要哭出来了,他大概也能感觉到我情绪很不好,正好那时准备下班,就问我想不想和他聊一聊。”
“结果我们一聊就是半小时。最后挂电话的时候他说,等他明天再打给我。”
“我不知怎么,稀里糊涂答应了下来。我们约了第二天晚上六点钟打电话。”夏芳卉的声音扬起来,“那一次我们聊了好久好久,讲自己,讲爱好,讲生活,聊你外公外婆,聊你爷爷奶奶。我们几乎无所不谈。”
“后来渐渐双方都有了默契,六点钟就试探着往对方那里打一通电话,看看能不能接通。我过生日那天,为了等他的电话,一下班就往家里冲,还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膝盖。”
夏芳卉在笑,笑当时的自己有多可爱:“结果到了六点,他没打来,我当时好失望。”
宁岁忍不住问:“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