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从后面摇摇晃晃地射来,边照边喊:“跑什么呢?站住!”
宁岁一路七拐八拐,钻进了一栋黑暗的教学楼里。
很快谢屹忱跟了上来,两人都靠着楼梯的墙边站,没作声,很快手电筒的余光就从不远处斜着射过来,但因为他们躲的地方是个视觉死角,就没有照到。
不过宁岁还是心跳得发慌,这比密室逃脱刺激多了,她整个人都缩进了谢屹忱身后,耳朵是热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个巡逻老师没看到她们,大声喊了几句,但没听见任何回应。
手电筒又在看不见他们的视野盲区晃了一圈,这才离开。
等人走之后,谢屹忱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软了下来,他伸手一摸,宁岁连手心都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极其心虚地把脑袋埋在他胸口。
谢屹忱揽着她把人往上提了提,好笑道:“宁椰子,你跑什么?”
宁岁默了一瞬,诚恳:“我没早恋过。”
“?”
“想试下感觉。”
“……”
—
两人绕着教学楼走了一圈,又爬上天台去看星星。谢屹忱给她介绍高华的各个设施,让她能感知到他高中学习的环境大概是什么样。
其实宁岁觉得这种感觉很神奇,好像以另一种方式,又靠他近一点了似的。
差不多十点多的时候芳芳发短信来问什么时候回,宁岁才惊觉已经到了之后说好的时间,她怕露馅,也没待太久,就直接回去了。
进门的时候,宁德彦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卫生间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洗澡声,宁岁往里面瞄了眼,试探问:“我妈在洗澡?”
“嗯。”爸爸这时候起身,笑着从背后掏出一个很厚的红包,“生日快乐,乖乖!”
宁德彦从来都是这样,不挑礼物,遇到什么事情就给她钱,说白了就是有点懒,但宁岁也并不介意。
毕竟谁会不喜欢钱,她弯唇接过:“谢谢老爸!”
没想到还有惊喜,宁德彦顿了顿,又拿出一个大红包:“当啷啷!这是你妈妈给你的。”
妈妈准备的也是红包吗?
往年芳芳除了准备蛋糕,还会给她买礼物,像是好看的衣服、项链等,变着花样哄她开心。
今天这两口子倒跟说好了似的。
宁岁抱着两个红包走到浴室门外,敲了敲:“妈,我回来啦!”
水声湍流,里面传来夏芳卉的声音:“先别进来!”
宁岁愣了下:“好。”
夏芳卉说:“我听你们于老师说,聚会八点就结束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宁岁没想到她还打电话给于志国求证,下意识心抖了下。许久没撒谎,露馅的心虚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所幸隔着一扇门,宁岁咬了咬唇,语气尽量自然道:“就和朋友四处逛了逛。”
过了几秒钟,夏芳卉的声音隔着水声从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大声了点:“哪个朋友啊?怎么没跟我说?”
夏芳卉很喜欢打探这些,要清晰地知道她同谁交往,去哪里做什么,时刻掌控她的动态,以前初高中的时候,宁岁还能接受,但随着慢慢长大,她会应激性地生出自己的隐私空间被人探询的不适感。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了?
这个问题,她无数次想要说出口,但是喉头却像被扼住一样。
不敢,也习惯压抑。
愉悦的心情慢慢消散,落回胸腔内,宁岁含糊道:“同学,你不认识的。”
“……嗯。”
洗手间就在客厅旁边,她一扫眼就能看到玄关处堆着刚放回来的礼物——是一些特产和水果。
宁岁知道她又提着这些去医院了。
医院资源太紧俏,外婆那边又住院,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但经常碰壁。就算是送到人家医生面前赔笑脸,人家也不收。
又突然想到小学时候奶奶住院期间发生的事。
那时候床位紧俏,医生让她回家,夏芳卉拿着缴费单在医院大厅里急得楼上楼下地跑,手机却还不停响着铃声,是单位工作上着急催的事情。
那时候宁岁年幼,看着她拎着那些东西推开门,朝医生不断赔着笑,脊背微弯,恳求留下奶奶的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