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岁心跳还是很快,恼羞成怒地叫了声:“谢屹忱!”
他在前面低低地笑,还无辜地指了指上边:“红灯。”
“……”
最后选的是清大的北馆,环境比较好,桌面和椅子都宽敞干净。
走进去的时候那一层公共区域位置几乎都坐满了,可能是他俩太打眼,经过走廊时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谢屹忱定了个独立的研讨间,可以出声讨论,而且还是封闭式的,里外不能互相看到,不会有人打扰。
一到了学术环境宁岁就比较认真,拿出电脑打开软件。
大作业是模拟重力四子棋,谢屹忱先前简单看了一下,如果是他来做大概一两天能弄完:“你开始写了吗?”
宁岁实话实说:“开始了一点点,不过棋盘局面评估部分还没弄好,主要是没什么四子棋的经验,不知道怎么评估局面的优劣势。”
谢屹忱:“你用的alpha—beta剪枝算法?”
宁岁:“嗯。”
他点点头,边浏览她的代码边说:“这个比较依赖于局面的估值函数,后者又很难构造。”
想了下,“要不你用蒙特卡洛树模拟吧,不需要评估局面,主要靠模拟次数,对弈多次,统计胜负关系就可以,就连alphago都是基于类似思想做的。”
宁岁觉得他懂得真的好多,好奇问:“那个阿尔法围棋的人工智能吗?”
“对。”
谢屹忱专注的时候神色会比较冷峻,喉结嶙峋,侧脸鼻梁高挺,睫羽也根根分明,宁岁撑着下颌在旁边偷偷看着,感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弄了一下,唇不由自主地浅浅弯起。
他却好像似有所感,侧眸注视过来,似笑非笑的:“看什么?”
宁岁赶紧转向电脑屏幕,一眼不眨地盯着代码,顾左右而言他:“那……我先弄个框架出来。”
“……”
后面几个小时,两人都保持安静,室内时不时响起键盘敲击的声音。偶尔交谈几句,都是宁岁问问题,谢屹忱条理清晰地回答,譬如蒙特卡洛树的信心上限树怎么实现,如何提升模拟部分的代码效率。
宁岁之前还没发现,其实计算机和数学好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又正好是反过来的。
前者是用简单的语言描绘繁复的世界,后者则是利用繁复的推论去不断巩固这个世界简单的根基。
她写完一部分,把电脑推给谢屹忱,尝试问道:“是这个意思吗?”
他看了看,肯定道:“嗯。”
旋即眉梢微扬:“你在计算机也挺有天赋啊。”
宁岁指尖蓦地蜷了下,很意外:“啊,是吗?”
她顿了顿:“可能是因为你教得好。”
“不是。”谢屹忱注视着她,“我只是引导作用,主要掌握还是在你,你理解能力很强。”
宁岁怔了一下。
夏芳卉以前,很少跟她说这样的话——夸她有天赋,或者是聪明。
因为宁岁总是能拿高分,所以无论她取得什么成绩,夏芳卉都不会惊讶,高标准高要求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她老爸宁德彦在这种事情上也没什么主意,或者说习惯让她妈发表看法,所以宁岁听到的永远都只有鞭策。
她摩挲着柔软的指腹,轻轻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时候,宁岁都在专心致志地写着程序,不知是被夸了还是怎样,格外有干劲,不经意抬头一看墙上的钟,居然已经五点半了。
正好他们叫的外卖也到了,谢屹忱把餐盒提了进来。
她打算先歇一会儿,刷刷手机。
余光瞥到谢屹忱低头在玩那条围巾面上数学公式边边冒起的黑线头,宁岁忍不住说道:“那个不是很牢,你小心别把它扯掉了。”
“嗯?”他蓦地抬眸。
“……呃。”
宁岁这才意识到,她好像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谢屹忱松开手指,情绪不明地挑了下眉:“这不是网上买的吗?”
宁岁睫毛抖了下,镇定道:“是网上买的啊。”
只有公式是她拿钩针一下下把黑羊毛戳上去的,所以弄得不太牢固。咖色围巾是现成的,那个黑色毛线也是买的。
所以也勉强能这么算……吧?
谢屹忱直白地盯着她,半晌拉长音调噢了声,悠闲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