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好名声。现在还不太明显,到了明朝时候,多得是儒生为了一个“直言劝上”的名声主动惹恼皇帝挨一顿打,若是打死了还能留一个“以死相谏”的名头,打死不亏。
听到赵不息对那个身穿史官服饰的史官所说的话,周禀脸瞬间就变了,差点被气得一口老血涌上来。
不是啊,你什么意思?
周禀有点懵。
他这辈子什么坏事都不曾做过,为何在赵不息口中他仿佛是比那有名的佞臣赵高还奸诈无耻的奸臣呢。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禀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司马昌身边,抢过来他的笔,心乱如麻的看向赵不息,“老夫何曾因黑石子换其书利天下人而怒,辩论输而无理取闹了?”
赵不息歪歪头:“你不是觉得我和你换书是坑了你吗?我换书,是为了让你之私书成为天下人之书,你不愿意,不就是因为我用你之书利天下人而怒吗?再说修书一事,我先前在邀请信里写了,你要是不来就是默认同意的修书的意见,你也无话可说,却想用死谏来威胁我,不就是无理取闹吗?”
这也太春秋笔法了吧!
周禀双目大睁,却愣是找不出赵不息的话哪里不对。
一时间竟然僵硬在了原地,看到自己这边的领头人都没了动静,其他人更是不敢说话,毕竟那史官还在那里看着呢,谁出来混不是为了一个名声啊,若是被赵不息注意到了,说不准自己就成了史书上的千古罪人了。
一时之间,满场竟然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赵不息打破了平静,赵不息笑盈盈指着那两人高的玄鸟雕像,对着周禀眨了眨眼:“周先生难道是担心自己的血不够红,染不红我出版府前的这座雕像吗?您要以死相逼,我已经为您清除好了路,您为何又不撞了呢?”
周禀面色赤红,喏喏着嘴,竟是无话可说。
他倒是不怕死,可他怕自己死了没用不说还要在史书上落一个污名。
赵不息却很平静,她仿佛没有看到周禀脸上的为难一样,只是指着石雕:“请周先生以血染此石鸟。”
分明只是十四岁的年纪,可周禀却只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气势无比逼人。
恍惚间,他看着赵不息的脸,仿佛看到了端坐于高台之上俯视天下的那位始皇帝。
赵不息又进一步,声音更大了一些,眼神锐利:“请周先生以血染此鸟。难道您还要再出尔反尔吗?”
周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赵不息的这句话如一根麻绳一样狠狠缠绕在他的心脏上,迅速收紧,周禀不禁胸膛上下浮动,大口喘气,仿佛这样就能将赵不息的这句话甩开一样。
“请——周先生以血染此鸟!”赵不息又往前踏了一步,她的眼神十分锐利。
她的声音更大了,大到在场的上百人都能听清楚。
人群中有吸气之声。
这是要用“名”来逼死周禀啊,此时士人皆是重诺,商君立木为信,晋文公退避三舍,尾生抱住而死,皆为世人称道,尤其儒家更是重义轻生。
赵不息死死揪住周禀先前曾说要以血染红出版府前的石鸟,却又以史书之名来逼压周禀。
要不然就死,死后史书上留下“不仁不义,无理取闹”的骂名;要不然就狼狈逃走,留下一个“反复无常,贪生怕死”的骂名。
如今周禀死也不是,也不死也不是,当真进退两难。
这是杀人还要诛心啊。
周围围观之人中不乏聪明人,很快就理顺了思路,倒吸一口气,骇然的看着赵不息。
此时已经有许多人心下后悔了,你说好好的干嘛看着人家年纪小就觉得人家好欺负呢,也不看看她爹是谁,秦始皇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就能顶着压力举国之力修建郑国渠了,他女儿十四岁的时候难道就能好欺负了吗?
现在倒好,骑虎难下了吧,赵不息收拾完了周禀,谁知道下一个轮到谁了呢。
周禀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压到了最低,分明是深秋,可周禀的额头却满是汗水,汗水顺着他的脸上的皱纹沟壑流进衣领,他的指甲死死的陷在肉中。
“儒家弟子莫非都是反复无常之辈?”赵不息轻飘飘放上了最后一根压垮周禀心理防线的稻草。
周禀惨然一笑,闭了闭眼,长叹一声:“我之名如草芥,岂能因草芥而让儒家之名受损?”
话罢,他的脸上已经有了死志,慨然而撞向石鸟。
倒是让赵不息吓了一跳,这老头说撞还真撞啊?不再理论理论吗?
不是,她派去找淳于越的人还没回来吗。
“逆徒!”
好在赵不息等到了她要等的人,淳于越年纪虽大,可身体却还颇为康健,声音如宏钟一般。
淳于越慌忙之下甚至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仪表,他直接一个箭步窜到周禀身前,周禀一时间收不住力,竟然直直撞到了淳于越身上,二人皆是撞了个踉跄。
周禀连忙扶起自己的老师,嚅啜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