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咸阳的老秦人对秦朝也不满啊,秦不能让他们过得更好,那他们为何要为秦卖命呢?
啧。
赵不息撇撇嘴,心想秦朝愚民愚了那么多年,也没出一点成效啊,黔首这不是依然很精明嘛。
还不如她这个到处开学堂启民智的呢,起码若是有朝一日怀县被敌人兵临城下,赵不息敢打包票怀县中十个人里少说能有九个人愿意死战守城。
吃过了饭,赵不息就站起身拍拍衣角粘着的泥土和这些黔首告辞了。
“我明天来的时候多带一罐肉来,你们今天把肉都吃了吧,明天还有。”
赵不息临走之前看着这些黔首手中饼子里夹着的大小几乎没变,仿佛只粘了牙印的肉块,无奈笑骂了一声。
“还有你,二犬,我听你说你爹腰疼?明天我过来给他捎罐膏药来,你小子可得好好谢谢我。”
临走之前,赵不息路过一个半大小子的身边,忽然想起来什么,轻轻踢了他一脚道。
那叫做二犬的小子自然是千恩万谢,喜笑颜开。
赵不息上了马车都还能听见他的笑声。
赵不息无奈摇摇头,这些黔首啊,给他们一点恩德,他们就会将你当作恩人。
可惜就算只是这一点恩德,朝廷中高高在上的“肉食者”们也不愿意施舍给他们。
“直接去咸阳宫。”赵不息忽然想起什么,撩开马车帘子吩咐道。
驾车的夏侯婴应了声,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赵不息的马车逐渐从满是泥泞的田地间驶到了土地被夯实了的咸阳城中,又途径过黔首聚集的喧嚷东市,穿过王公贵族居住的静谧城东,停在了威严雄壮的咸阳宫前。
嬴政总是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尤其是最近到了丰收的秋月,无数有关税赋的命令从嬴政案头被传递到天下各处。
哪怕是赵不息进来,嬴政也只是淡淡掀起了眼皮,没有多搭理赵不息。
“爹~”赵不息笑嘻嘻凑过来,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嬴政轻哼一声:“这是哪来的泥猴子跑到了朕的宫中来了?”
“怎么今天不去玩你的泥巴了倒是想起了你的老父亲来了。”
赵不息嘟着嘴,哼哼唧唧:“什么玩泥巴,我那是教黔首种地呢。”
赵不息故意一屁股坐到了嬴政身边,还想把粘着泥的手往嬴政衣服上抹。
然后就被嬴政一巴掌打开了。
嬴政从袖中掏出手帕来扔给赵不息:“把你的小泥爪子擦一擦再碰朕,脏死了。”
赵不息做了个鬼脸。
“爹,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大秦的军功制出了点问题啊。”赵不息哼哼唧唧道。
嬴政诧异了一下,搁下了笔,眼中含笑的看着赵不息:“的确有一点问题……你察觉的倒是很快。”
嬴政感慨了一下自己才刚回到咸阳几个月的麒麟女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绝大部分秦朝廷的朝臣都没有发现的问题,又顺便在心里骂了几句已经在朝堂上呆了好几年但是什么都没意识到的其他子女。
不过不息这般聪慧,起码还是能说明自己类父的孩子还是聪明的,其他子女,嗯,都不类父。
赵不息蹭到嬴政身边:“那这些没能兑现的军功怎么办呢?”
嬴政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没人能凭空变出土地和宅院来,朕也不能。”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军功已经给出去了又不能收回来,但是天下间现成的土地就这么多,没人能变出更多来。
只能赖着。
赵不息看着嬴政,嬴政的侧脸棱角分明,嘴唇很薄,冷硬而略显刻薄。
薄恩而寡义。
赵不息脑中闪过史书上的这么一句评价。
她还是自诩比较了解嬴政的,估计她爹是抱着再等几十年拖死这些人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化解军功制度难题的心思。
其实这个策略也是没毛病的,嬴政也不是不想给秦士卒支付军功报酬,而是秦朝没有这么多的土地和钱财,嬴政再厉害也是人,变不出来土地。
若是秦朝当真能称上几百年,那这个策略是一点毛病都没有,撑过了这一阵的军功通货膨胀之后秦军功制照样能继续运行。
可惜秦朝连二十年都没有撑到。
“爹!不行啊!你对待问题怎么这么消极呢?”赵不息横眉竖眼,怒气冲冲一拍桌子。
嬴政都被赵不息忽然吓了一跳。
赵不息痛心疾首:“遇到问题我们不能消极对待,不能当这个问题不存在啊,我们要解决问题!”
历史上秦朝二十年不到就没了,可现在秦朝下一任皇帝是她赵不息啊,要是秦始皇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岂不是还要把这个问题遗留给她?
嬴政能当作没看见,可赵不息那仅剩的对天下黔首的良心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你这么激动做甚?”嬴政颇为无奈。
赵不息心想,我是你未来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