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根本就不值一提,要不然也不会看在张良和陈平的面子上就愿意捐献出来了。
“啧,这么算下来,这些贵族家中至少藏匿了一百万石的粮食。”赵不息估测了一下,打趣张良,“子房常说韩地贫穷,我看这不是挺富裕的吗,这还是被秦人搜刮了一圈之后剩下的财富,若是放在十几年前,韩国没有灭亡的时候,估计这些贵族的财产还能多上十倍。”
赵不息推测韩地贵族家中至少还藏着一百万石粮食是有依据的,按照人性来说,有一百万身家的人让他拿出来一万块钱来打发上门的小混混,他们尽管会在背后骂几句,可还是愿意拿出来花钱消灾的,因为这些钱比起他们的财产来说并不值得一提。
如今韩地的这些贵族,拿出来一万五千石的粮食来轻轻松松,那这一万五千石粮食对他们来说也必然不值一提,要不然也不会张良一说或者陈平出面一吓唬他们就乖乖捐献了,若是对他们来说拿出这些粮食伤筋动骨,那赵不息想要要到这些粮食这些贵族必定会反抗几下,可如今他们却没有一点动静,可看拿出来这些粮食对韩地贵族来说不痛不痒。
张良却只觉得两颊赤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他大骂:“肉食者误国矣!韩国国灭之前,连二十万军队应急所需要的十万石粮食都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国被秦国覆灭,这些贵族分明家中有粮……唉。”
张良想到了什么,又自嘲一笑:“我竟是有脸面骂旁人,想我家被秦人抄家之时,也是被搜出了数万石粮食和数十箱黄金的。”
想到了自己家也是如此,张良神色黯淡,默然不语。
这个赵不息也没法安慰张良。
嗯,怎么说呢,韩国沦落到其余六国谁都能欺负一下的地步不是没有原因的,地理位置不好只是一部分原因,主要还是韩国的贵族统治阶级腐败,目光短浅的缘故。
人家申不害,一代名相,在韩国变法,在他还活着的时候,韩国的弩、箭技术天下闻名,国富民强,其余六国没有敢看不起韩国的。结果申不害一死,人死政消,那些利益受到损害的贵族立刻就推翻了申不害立下的法规,肆意妄为,没几年申不害攒下的家底就被他们败光了,韩国又弱小了,再次成为了其他六国的出气包。
每次赵不息想到韩国的时候就会想起数千年后的另一段物是人非的相似历史来,张居正主持的万历新政,也是人死政消,事情发展轨迹几乎和韩国申不害变法一模一样……结局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秦国是对不起商鞅,可秦国把商鞅五马分尸之后也还照样用着商鞅变法后的制度啊,秦国知道那个政策有用人家是真用,韩国知道那个政策有用之后是一群短视的贵族视而不见不去用。
韩国灭亡这不是纯纯活该嘛。
不过张良自身性情坚毅,外柔内刚,没过一会儿就自己收拾好了情绪,又开始镇定自若的和赵不息商量起其他事务来。
等到正事都商量完了,张良踟蹰片刻,才下了决定,轻声提点赵不息。
“不息若是想收服韩地,这些贵族还是不能得罪太过的,陈平韩信带着兵将上门去威胁他们,总归是伤了他们的脸面,日后恐怕不容易获得他们的支持……”
“子房是觉得我做的太过了,没给他们留脸面?”赵不息轻笑一声。
她知道张良的意思,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张良微微颔首,“这些贵族在韩地已经根深蒂固,若是想在韩地发展势力,和他们总归是做朋友好过做敌人。”
赵不息莞尔:“子房说的有道理,只是我却要辜负子房厚爱了。”
“我从未想过将他们拉到我们的战线上来。”赵不息轻描淡写,“我既然知道韩国是因何覆灭的,难道还要再重蹈覆辙吗?这些贵族在韩国灭亡的时候都不出力,难道我日后遇上了麻烦他们就会帮忙吗?”
赵不息极其自然道:“韩国倒是为了维护表面上的稳定任由这些贵族胡作非为了,可后果就是被灭国,也没见到落到一个好下场。”
张良一怔,感慨道:“子房虚长不息十岁,却还不如不息看的透彻啊。”
随后二人十分默契的扯开了话题,不再聊此事。
天色渐深,张良就起身告辞了,临走之前忽然又想起一茬事来。
“对了,再过几日项伯的家里人就要将他接回楚地了,我听说他的犹子至此也会跟着项梁一同过来接人,不息可想要见一见他?”
赵不息愣了一下。
项伯的犹子,那不就是项羽?
她终于要见到这个自己的假想敌之一了啊。
“听说项伯的犹子天生神力,勇猛无比?”赵不息轻声道。
张良莞尔一笑:“我就知道项伯必然也会向你炫耀他的犹子,项伯的这个犹子名叫项羽,比你大三岁,的确是天生神力勇猛无比,只是性格上就远远不如不息沉稳了。”
斟酌了片刻,张良才用了一句话形容:“为人十分傲气,和他叔父项梁颇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