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陈长有点不爽。
老夫好歹也是农家如今现存的所有弟子中数得着的大才,如今更是河内郡的一郡之长,你一个小商贾总用那种看不起人的眼神瞥我是什么意思?若不是看在黑石子的面子上,老夫必定要让你区区一个商贾知道什么叫做权力大于钱财不可。
不过陈长的为人处事态度就是不轻易与人结仇,所以纵然是心中不太情愿,可面上陈长依然和赵朴维持着和谐。
对于赵不息让他和赵朴在咸阳中钱权勾结,互相帮助的这封信,陈长也只是看了一眼就随意收入了袖中。
这点小事先不着急,陈长现在紧张的是再过数日他就要面见始皇帝了。
陈长虽然在秦少府中供职多年,但是他这种低级农官显然和天下的最高统治者始皇帝嬴政扯不上一点关系。
人家皇帝每日都忙着处理天下大事,哪有时间到秦少府中专门找你一个小农官聊天啊。陈长作为一个只负责教授农家学问的农官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王朝的最高领导人,再加上皇帝出行又往往都坐着马车,周围还围着一大圈侍卫,寻常人靠近不了始皇帝,自然也无从得见始皇帝的相貌,是以尽管陈长在朝廷之中供职数十年,可却从未见过始皇帝。
只听自己担任乐官从而有幸曾见过始皇帝的同僚说过始皇帝庄严肃穆,气势逼人,让人一见到就两股战战几欲腿软。
陈长本来胆子就不大,一想到自己同僚曾经说过的话,又想到再过数日自己就要一对一直面始皇帝,陈长就害怕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咳咳!”陈长将信收到袖中之后清了清嗓子,对着铜镜努力挤出一个尊敬的笑容。
“臣河内郡郡守陈长,拜见陛下。臣对……”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陈长一直在对着铜镜练习话语。
流利的背完一遍自己已经修改了无数遍的述职表后,陈长看着镜子中自己模糊的脸皱了眉头。
不行,这一遍背的太快了,而且其中是不是还有几个点他没有说清楚?
陈长拿着自己已经修改过数十遍的述职表看了又看,觉得还是写的不够完美,连忙提起毛笔来又接着趴在桌案上奋笔疾书。
三日后,终于已经把述职表背的滚瓜烂熟,将的大小事务一一都牢记在心已准备回答陛下询问的陈长终于登上了前往咸阳的马车。
马车中,陈长一想起自己就要见到一怒而六国灭的始皇帝就紧张的掌心往外冒汗,他看着陪自己一同前往咸阳的小官吏,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
“你在这坐着,表情凶狠一点,老夫再给你背一遍述职表……”!
还有大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可咸阳依然和平时没有任何变化。
陈长坐在马车中,穿过咸阳的街道,他将马车的窗帘掀起一个小角,低着头透过这个小角观察着这座他熟悉又陌生的城池。
咸阳是如今天下最繁华的城市。
曾经七国之中最富裕的国家是齐国,天下最繁华的城市是齐国的都城,可当秦国灭掉了齐国将齐国都城中的所有宝物抢到咸阳之后,咸阳就成为了天下间最繁华的城池,六国无数权贵积累了数百年的宝物都被掠夺到了这座城市。
咸阳中的贵族是天下间最富有的一批人,可这座城池中的普通黔首并没有因此变得富饶,他们依旧过着同先前毫无区别的日子。
秦的律法繁多而复杂,连对黔首穿的衣服鞋子的规定都十分精确,更不用说其他大大小小的律令了。
在其他地方,秦律总是难以普及,可在这座秦国经营了数百年的都城咸阳之中,所有的黔首都在代代相传之下,从小就耳濡目染遵守着秦律。
陈长透过这一角缝隙,看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道路两边秩序井然的店铺,不忍心再看,轻轻叹息一声,放下了撩着帘子的手。
按理来说,在咸阳生活过数十年的陈长,应该是对这些东西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陈长原本也以为他已经习惯了。可只是短短两年没有回到咸阳,陈长就忽然觉得他曾经住过了几十年的地方是如此陌生。
怀县和咸阳一点也不一样,就连如今的河内郡郡城也和咸阳有着极大的差别。
临近年关,河内郡上下都很热闹,家家户户只要是略有些闲钱的都会凑一些钱出来置办过年需要用的东西,走在路上遇到相熟的人也都会笑着打声招呼。
怀县经过一年多的治理,已经颇为富裕了,基本上能做到家家户户都能吃上一口饭,不至于有饿死的人。怀县今年又收获了一批羊毛和棉花,都做了厚衣,分给年老体弱的老人和年幼的孩童,因此哪怕是天气已经冷了,可路上玩耍打闹的孩童依然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更是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
河内郡才刚刚到赵不息手上的时间不长,变化还不是十分明显,可黔首们脸上也都带着希望的笑容。赵不息一向都很在意自己的名声,也愿意用些小钱给自己之下黔首发一些小小的福利。今年也照例从自己今年全年的利润中拿出来了百分之三用成本价收了一批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