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手撑着下颚,公主切拂在脸颊边,似笑非笑地说:“周砚浔真是个祸害啊,从小到大,一贯如此。”
书燃吃了口莴笋,没说话。
“方孟庭追不到周砚浔的,”谈斯宁用吸管拨弄着杯底的冰块,慢吞吞地说,“他俩不合拍。姓周的看着挺浪,什么都能玩,也什么都会玩,私下里,其实挺纯。”
书燃呛了下,她实在没办法把“挺纯”两个字和周砚浔联系起来。纸巾抵在唇边擦了擦,书燃忽然意识到,谈斯宁的上一句话里,有个很重要的知识点。
她抬起眼睛:“你们从小就认识?”
“小学的时候我家跟周家住同一个小区,沈伽霖是初中认识的。”谈斯宁说,“我们仨,还有一个姓梁的大哥,四个人算青梅竹马。”
书燃也说了点关于自己的事:“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最纯粹。我也有个这样的朋友,和我同岁,生日比我小一点,我一直拿他当亲弟弟。”
谈斯宁眨了下眼睛:“弟弟?男的啊?”
书燃点点头:“他很乖,从不惹麻烦。”
谈斯宁拨了拨发梢,忽然笑得有点坏,拿起手机发了几条消息出去。
一条是:【我是不是一直没告诉你,沈伽霖看上却又追不到的那个妞,是我室友。】
第二条:【我跟那妞在外面吃饭,她说她有个青梅竹马,两人同岁,只在生日上差了几天。】
对面的一直没回复,谈斯宁也不恼,接着发——
第三条:【生日趴那天,我就觉得你俩不对劲儿,需不需要我帮你多套点消息?】
底下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熊猫头表情包。
书燃对此浑然不知,还在和谈斯宁推荐:“这家店的牛肉和毛肚很新鲜,你尝尝。”
谈斯宁吃了口,慢慢嚼着,与此同时,手机嗡的震了下,一条新消息。
x:【闭嘴。】
真燥。
谈斯宁笑着想,要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这么燥。
温柔
沈伽霖吃了饭回到宿舍时,周砚浔正在窗边吹风。
阳台的玻璃门和窗子都开着,微风徐徐,他刚洗过澡,搬了把椅子坐在那儿。白衬衫衣襟半敞,额发湿润,垂下来,盖过眉毛,五官清绝,冷白的皮肤似霜色月光。
一分疲倦,三分惫懒,身上有很重的颓丧的气息,就好像所有光鲜都是假象,这身乏累才最真实。
他是真的累。
弈大金融系课不少,作业、小组项目、pre,都牵扯着绩点。周砚浔不仅要上学,还要顾着梁陆东那边,维系复杂的人际关系,往来、利用、得失算计,桩桩件件。
有时候沈伽霖都觉得周砚浔要垮了,很少回宿舍休息,总在奔波,他却咬牙扛过来,一身硬骨,似铜墙铁壁,不弯不折,也不会溃败。
他有多嚣张,就有多坚韧。
沈伽霖丢了罐冰可乐过去,问:“今晚在宿舍住吗?”
周砚浔接了,食指勾着拉环单手拉开,气泡爆出轻微碎响,摇摇头,嗓音略微沙:“不住,梁哥那边有个局,要我过去坐坐。”
沈伽霖小狗似的凑过来:“跟梁哥一起做生意好玩吗?”
周砚浔拉起眼尾,斜斜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不好玩,特别累。”
沈伽霖“哦”了声,嘀嘀咕咕:“我想换辆超跑,我爸不肯,说小小年纪买那么招摇的东西一准出事儿,他就是小气,铁公鸡!要是梁哥也能带我……”
周砚浔故意拿碰过冰可乐的手去摸沈伽霖的额头,微微笑着:“好好读书,别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沈家的生意不如周家和梁家做得那么大,但沈伽霖是家里的独苗,爸妈祖父祖母,一大堆人宠他一个,从小到大没受过丁点委屈,是个幸福的孩子。
周砚浔想,他也不想变成这样啊,满身霜尘,年龄尚未成熟,气息与目光却已市侩,不再少年。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不是被爱的那个孩子,必须更努力地活着。
沈伽霖玩心重,上一秒还在抱怨零花钱太少,买不起新出的奢侈品,下一秒话题就转移开,说起综合类大学哪个专业的女生最带劲儿。
“刚在外面吃饭,遇见一个胸大腿长身材超辣的妹子,拿着手机过来,我以为是要加我微信,”沈伽霖说,“结果人家第一句话就问我是不是周砚浔室友,要我推你名片给她!”
周砚浔淡淡笑着,没说话。
沈伽霖实在好奇:“追你的人那么多,你就没看上一个?”
周砚浔抽开烟盒咬一根烟,眯着眼睛说:“都没劲。”
沈伽霖看他一眼,忽然发现什么,有点惊讶:“你换口味了?之前一直抽苏烟来着,这包黄鹤楼……”
周砚浔一巴掌扣在他后脑勺上:“别碰。”
沈伽霖“嘶”了声,盯着他:“浔哥,你不对劲儿!”
窗外夜色渐浓,周砚浔看着,指尖偶尔弹一下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