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莲藕猪骨汤,”程诺文说,“熬了几个小时,应该很入味了。”
丁昭喝两口,拧回盖子。转弯时程诺文再看他,眼睛一闭,已经抱着保温杯睡过去。
到小区,程诺文倒车入位,停下也不熄火,调高冷气。坐了半个多小时,丁昭醒了,睡眼惺忪问他到了吗?
“嗯,刚到。”
他替丁昭拿过保温杯。回家后,丁昭点上烟,继续看电脑。程诺文给他放上洇湿的烟灰缸,不多说什么。
工作心烦时,尼古丁摄入是一种习惯。他懂这个道理,只将窗户和排风都打开,随后赶叉烧去角落的狗窝,哄它睡觉。
小狗咬着玩具入眠,轻轻打呼。丁昭盯屏幕太久,眼睛干涩,仰头滴眼药水。合上眼时,他嘶一声,用力揉眼睛。
“怎么了?”程诺文问。
“有睫毛掉进去。”
程诺文说给我看看。丁昭正疼着,听话地抬起脸,眯着眼睛对上他。
揉过两下的眼眶微微发红,又有眼药水加持,一双下垂眼雾气蒙蒙——多久没从这个视角好好看过他了,程诺文生出不好的念头。他口干舌燥,最后还是战胜自我,低下头给丁昭吹走异物。
呼吸声蹭到脸上,程诺文问:“舒服了吗?”
丁昭视线笔直与他撞上,两人同时安静,谁也没先一步移走目光,贪图多一秒相交。
他的手还抵在丁昭脖颈间,原本只是一个为了方便帮忙的动作,没有太多意义。应该如此,正直的人都这样。直到指腹温度上升,丁昭也感觉到,他动一动,从程诺文手中挣脱。
“我想喝汤了。”他突然说。
保温杯里的剩汤已经变冷。程诺文去开火,等待时间里,丁昭在背后点燃打火机。
“ian那边又进了一个新客户,过千万了,我们这里算上有可能的几个比稿,也没那么多。”
他没有等程诺文回答,似乎在自言自语:“实在不行,可能要做那笔生意。”
程诺文转身问什么生意。丁昭吐出烟,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你会知道的。
好想法(2)
七月初,丁昭临时出差,独自去北京两天。
他一走,叉烧再度焦虑,围着门口打转,怕丁昭又来一次不告而别。索性房子里都是丁昭的味道,小狗吸吸这里闻闻那里,再跳进丁昭给他搭的衣服狗窝,勉强可以坚持,只是每天无聊时,总会蹲在沙发上看程诺文,眼神很明确:宝想了!
我也想。程诺文捏住它鼻子,比你还想。
小狗呼哧两声,不与他多废话,趴回狗窝,叼着丁昭的衣服盖到自己身上。
丁昭出差,具体见哪个客户没说。程诺文原本想问kate,最终忍住,没去骚扰。他想丁昭做事有轻重,自己现在停职,手伸太长管太宽,不好,也没立场。
如果信任自己,他总会告诉他。在此之前,他必须学会等。
如今他别的没有,时间和耐心大把。领养组织那批人也知道程诺文闲,熟了之后,有麻烦都找他解决,最多就是做司机,开车接送一批人去郊区基地。
他们基地有只小土狗叫毛毛,流浪时出车祸,不得已做了截肢,只有三条腿,走路一拐一拐,全靠前腿拖着。毛毛胆子特别小,面对见过很多次的志愿者也不敢靠近,唯独亲近程诺文。一众狗狗中,程诺文也最怜惜它,每次去基地都抱在怀里。他要走了,毛毛不敢大声叫,就忧郁地趴在那边目送他上车。
健康的小狗找到领养家庭都不容易,何况毛毛还有残疾。它参加了几次集会都无人问津,志愿者想方设法,努力带人过去看,毛毛缩在笼子角落,见有外人靠近,立即屁股落地,遮住后腿。
有领养意愿的看过毛毛的情况,大都遗憾地摇摇头。也有不礼貌的,说我不要杂种狗,还是个断腿的,拿回去多丢面子。
志愿者压下火气,耐心提醒请不要这么说。对方仍旧大放厥词,说你们这活动不就是找人来免费养狗吗?还要上门回访,乱七八糟的规矩那么多,谁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