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品牌调查时,丁昭关注过uee的新闻。两年前某个大区发生过一次行贿门,总部发起清廉行动,对供应商交易向来敏感。程诺文去找总部高层谈判,应该是借了这个由头。
“虽然他替我们争取到一个机会,但最终还是要看我们的方案过不过硬。t&h赚到了执行的大部头钱,却在创意上输给我们,是实打实的失败。那种地方,容不得一点点的不完美,allen本来自信满满,以为可以给我们难堪,没想到难堪的是自己,你也看到刚才他那个样子,回去有的是苦头吃。”
丁昭不语,长久后问:“之前你给我的资料也是……他吗?”
“是啊,nate帮你做的智库。他不敢说,怕你不肯要,只好找我来当个二道手。”
他如鲠在喉,最不想麻烦到的人,暗中居然做了这么多麻烦的事情。
将丁昭心烦的模样尽收眼底,kate忍不住笑:“其实这些事情,他都不让我告诉你。我问为什么,他也不肯讲,只说请我保密。我还是第一次听nate能在一分钟里说那么多次‘请’。”
“没有人要求他这么做。”
“你说得对,没人要求,是他自己想这么做。你说他为公司也好,为了谁也好,如果不是nate,这次我们的方案就是白做,根本不可能会有几百万进账。所以情理上,bd参加比稿的人都该对他说句谢谢。”
kate停顿两秒,接着道:“我已经说过了,但我想,他最想听的那句,应该不是由我来说。”
丁昭翻出程诺文的微信。半年里,他们的工作只通过邮件交流,私人联络方式已经很久未有动静。
过去的聊天记录全部删光了,程诺文的头像下面空空如也。
丁昭发出第一句:uee的事情我听kate说了,请你吃顿饭,当面聊。
随后发出时间和地点。
十分钟后,对方回复:好,到时见。
隔天下班,丁昭踩点去到约好的地方。边晔带他来吃过的那家湘菜馆,环境依旧破烂。他推门进去,正是饭点,小店里满满当当全是人。
程诺文到得早,在角落某张塑料椅子上正襟危坐。老板面熟丁昭,看他来了,才知道眼前这个提早半小时来的客人到底是在等谁,当即麻利为两人多搭出一张台子。
他们面对面坐下,丁昭把菜单往程诺文面前推过去:“你先点。”
程诺文将菜单推回他面前:“我都行。”
丁昭也不客气,找老板下单,点名双椒鱼头,要重辣。
饭菜陆续上来,程诺文看到满桌红艳艳,喉咙动一动,仍旧端坐着。
丁昭饿了,立即开动。程诺文见他吃得津津有味,拿起筷子,勉为其难吃进去两口。
“不合你口味吗?”
丁昭说:“不好意思,月底钱不多,只能请你吃家常菜,你要是嫌弃,不吃也行。”
“我不是嫌弃。”
语言苍白,程诺文干脆用行动证明,连续吃了几口,每吞一次,眉毛拧得很紧,同时大量喝水。
湘菜馆子炒时蔬都煸两枚辣椒,住在一起时,丁昭知道程诺文不太能吃辣,刚才让他点,装酷,菜单推回来,那就别怪自己。
两人默默吃菜,与店内其他桌热闹的氛围相比,实在冷清。豪爽的老板看不下去,哐哐往桌上扔了两瓶冰啤,“送的!”
丁昭眉开眼笑,说谢谢,随后拿起开瓶器。
“我不用了,”程诺文拦住他,“开车来。”
哦。丁昭不管他,边喝边吃。程诺文等了半天,不见他进正题,没忍住主动开口:“你说想和我当面聊?”
“嗯,这次比稿谢谢你帮忙。”
接着补充:“没了。”
程诺文一怔:“就这句?”
“对啊,你这次帮忙,对结果有用,我该谢谢你,所以我请你吃饭,属于工作性质。但我和你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有什么其他好聊的?”
程诺文努力消化普通同事四个字,未果,缓缓问:“做可以好好相处的同事,也不行吗?”
要命了。丁昭笑一声:“程诺文,你有时自信起来真挺盲目的,你凭什么觉得我还能和你好好相处。”
他眼神转冷:“还是说,你觉得帮过我一次,我就要像过去那样,摔得再疼,都要先跑过来给你摇尾巴,对你感恩戴德?”
“……我没这么想。”
那天kate传来方案,他看过,沉默许久,问这个洞察是不是丁昭的想法。
收到肯定答复后,心中涌上许多情绪。的确是丁昭会想出来的东西,或者说,那是只有经历过一切的丁昭才能走到的方向。
以前他总认为丁昭需要被照顾、引导。而自己在那个教育者的位置待得太久,接受仰望的目光太多,早就习以为常,习惯丁昭依赖他,万事都与他分享,乖乖等他发出一句赞赏或是关注的一瞥。
他不是一只狗,想起来就摸摸、逗逗。心性最坚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