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乱糟糟的。两个行李箱半开,丁昭只拿出部分生活的必需品,其余还塞在箱中。
前段时间忙于工作,回家就躺床上眯一会,没有心情打扫。他跨过拆开的几个快递盒,走到窄小的阳台,窗沿边有个烟灰缸,丁昭拿起旁边的烟盒,抽出烟。
大约开封时间太久,烟卷受潮,吸两口,有股馊掉的霉味。
在车上对郝思加撒谎了。他确实想了一会程诺文的事情。
在公司避开对方,社交平台不去了解,为程诺文建过的相册也删除了——该干的都干了,人的记忆却无法用扫帚扫一扫就变干净。
程诺文留给他的烙印实在太深。这段日子他寄情尼古丁,希望借这样东西来获取精神上的稳定,以维持面对工作时的从容不迫,程诺文的从容不迫。现在想,只觉愚蠢,从容不迫的是程诺文,而不是那支烟。
以前他向往程诺文,向往他的工作能力,他的自信,他的临危不乱,他的薪酬与公寓。他向往以“程诺文”这个名字为核心辐射出去的整个世界。
然而那个世界里没有自己,他连某个角落都不曾占据。
今晚遇到,程诺文还是以前那样,只想着管他。稍不如意,就习惯摆出那副教育的态度,高高在上地试图驯服自己。
曾几何时,他一度极想触摸那句“非凡似你”。程诺文是佲仕slogan的最好诠释。因此程诺文的所有教育,他全盘接受。程诺文的一句肯定,在他看来,比任何人的赞扬都重要。
跟着程诺文确实学到很多,可在这个追赶过程中,他总是不断怀疑自己:丁昭,你还是不够优秀,处事不够聪明,反应不够快……还有很多时候,也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够,就是觉得自己不行,远远不行。
仰望山的人,最终都会皈依。遇见程诺文,他错以为是好运的开始,借其东风,可以飘上云端。但那股风终究是借来的,不渡你时,分分钟掉下来。
唯有死死扎根,从地下而起,才有机会再度冲进云霄。
丁昭按灭烟,推开所有窗户。夜风吹到身上,不冷。什么都不能依靠的时候,只剩自己。
他抱紧手臂。还好有自己。
周一上班,丁昭骑一辆共享单车,衣服换成轻便款式。
用周末两天,他处理完所有东西。有些穿不上的衣服,打理好,拿去二手商店,只留下耐穿质量好的数件,还有两套合身的西服——那是脑子最清醒时,他与杨师傅商量很久买下的,自己付钱,全款,值得真正拥有。
那枚探索90,他摘下。银表戴久了,手腕留下的印痕看着像半副手铐。丁昭找表行估价后卖了,填平所有账单与欠款,并将信用卡注销。
未能送给程诺文的袖扣,流落去了某个社区的慈善店。收惯购物袋与毛绒玩偶的店员见了,有些吃惊,与他再三确认你真的愿意捐掉?
丁昭说当然,就是上面有刻字,dz听着像是呆子的缩写,不知道有缘人介不介意。
从家到恒光,自行车半小时。他欣赏沿路风景。枝头的玉兰花开了,以香气报春。这是个好天气,重回地面那一刻,迎风舒爽。
早上好。丁昭进到公司,与bd众人打招呼。同事友好回应,忙碌中的kate抬头,见他状态,送上了然笑容,又抬抬下巴,示意丁昭看后面。
门外,郝思加探出脑袋,模样略有点不情愿。
跟着他过来的行政笑着说:快点欢迎,你们bd进新同事了。
众人欢呼,摆手做人浪。
经过丁昭,郝思加哼一声,说我申请转bd是因为在文案组呆厌了,想换个环境而已。
“他还是不加班的。”kate补充。
一群人乐得笑出声,丁昭融入其中。勘破那个瞬间,无需任何天机,不再对镜攻击,接受自己。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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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都能更好地成为自己。
坏解释(1)
九月初,上海进入夏天尾巴,天气却似火炉,仿佛老天炼丹一把余火。
还以为新加坡靠近赤道算热的了,没想到上海总在奇怪的方面更甚一筹。丁昭从樟宜机场飞回浦东,前阵子防晒霜涂得不到位,狮城烈日将他皮肤晒出一层蜜色,微微泛光。
隔日返工,他给众人带手信,两大盒班兰饼干。同事一拥而上,吃得好不甜蜜。
郝思加左看右看,咽口水,在吃和不吃的边缘徘徊。丁昭从包里拿出另外一盒,递给他,“这款零糖的。”
不早拿!郝思加夺过,拆开包装。bd众人围在一起下午茶,讨论新比稿——这次出差,丁昭与kate去新加坡一个月,拜访某酒店集团总部,与组员隔空协作,拿下了对方的年度业务。
入账还算不错,老总扫去阴霾,换上一派喜气洋洋的态度,特来祝贺,邀kate带着丁昭晚上与她一起吃饭。
上司给丁昭打预防针:beth估计要我们评估,将这次比下的案子分给哪个组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