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仆仆,一张脸格外难看,到位置也不坐下。
杰西卡见他反常,说你站那里干嘛,练气功呢。
大头背包一甩,声势极响。杰西卡拍心口,哇诶,在客户那边吃火药啦?
“吃一嘴屎。”
杰西卡愣住了,她原是开玩笑,没想到大头真在生气,吐吐舌头,躲回自己座位去了。
大头扔电脑,开也没开,径直下楼。丁昭知道他去吸烟点,跟着下去。
到室外,大头烦躁打打火机。他抽回真烟,以前含一杆电子烟是陪赖茜好玩,试口味。其实本人常抽555双爆,薄荷味刺激,劲儿也大,偶尔丁昭闻到余味都会晕。
两颗爆珠一掐,大头吸两口,回头见丁昭跟来,问干嘛,找我啊?
丁昭站着不动,说我就下来看看。
“得了吧,还有空担心别人,你戴个口罩遮隔夜脸,当我看不出呢?”
说完有点后悔,他明白丁昭是好心,低头踢一下脚边的石子,“没什么,上午去客户那里被骂了一顿,正常的啊,我们阿康工资里有一半就是挨骂的,拿钱办事嘛。”
话讲得乐观,语气却很愁苦。年初分配新品牌,大头抽到一支下下签,他服务的小客户作威作福,很有些折腾人的功力,丁昭也有所耳闻。
大头沉闷抽烟,手上那根快结束时,他转头问丁昭,你当初怎么会来做广告。
“海投的时候只有一家广告公司要我。”
那我不是。大头弹掉烟灰,“我大学学的市场营销,读书那会看大卫奥格威,觉得广告人理应是全球人类先锋。‘不做总统,就做广告人’,罗斯福的这句话多吊啊。入行才知道,和厂里拧螺丝没什么区别,都是打工的,阿康的门槛还是最低那个。你做文案,得会写东西,做设计,得会ps。做阿康,一传话的,只要是个活人,谁不能做呢?”
丁昭想安慰两句,又感觉不是好的时机。大头重新点上一根烟:“你过年去伦敦,没回老家吧?”
“没。”
“诶你老家干什么的?”
“就我妈一个,她退休好几年了。”
噢,那你也不容易。大头说:“我是潮汕人,家里开食铺,小时候我常在铺子里帮忙点单,闲时替我妈擀云吞皮。”
他又道:“做饮食的一年忙到头,没休息,我爸妈身体都不如以前那样好了。”
说到这里,大头也不再继续抽,将燃到一半的香烟灭了,说走了,再讲下去就拿你当垃圾桶了,上去吧。
两人坐电梯,气氛过分安静。
“ceci还好吗?”大头忽然问。
丁昭没法和他说自己和赖茜在伦敦闹翻的事情,含糊回答,挺好的。
那就好,他喃喃。出电梯时,迎面遇到赖茜。午休时间,她与董遐迩手下的那群女孩有说有笑,准备坐另一边电梯下去。
女孩似乎回到初见面时的高傲伶俐。三人擦肩而过,未打招呼。
丹斐的片子进到后期,事情不减反增。丁昭夜夜做到九十点,抬头就是天黑,桌上外卖没吃完,拿去微波炉加热,可以再抵一顿。
本月的信用卡还款通知按时跳出。他贴着空调微弱的暖风吹干头发。旅馆浴室的龙头不出热水,早上央前台派人来修,晚上回去,水仍旧是冷的。
丁昭从联系人列表中找出租房中介,上班多个任务,云看房。谁知一年过去,租房仍是难事。
蜗居生活没条件熨衣服,丁昭几件衬衫下水,自然风干后穿到身上,从领口到袖口全是破绽。同事们有所察觉,暗地说他跑了一回伦敦,倒像把魂落在那里,与前段时间判若两人。
有的察言观色段位更高。与程诺文单独开会时,庄晓朵问他们是否在伦敦发生什么。对方岔开话题,没答。
回避问题是程诺文真心烦恼的表现。庄晓朵熟悉他的行为模式,追问无用,只提醒别太刻意,组里多少已有风言风语。
谁知更大的坏消息正在排队。
第二周,某日早晨,alb泡泡满屏飞舞,同行七嘴八舌,围绕一桩事情讨论。
主题:笑死,江天禹拍个广告都有狗仔偷原片?
众人洋洋洒洒留言:没修过的原片传上网了,不知道是哪边漏出去的。
艺人团队监测全网舆论,发现得最早,通知发给丹斐与2。客户公关惊掉下巴,随后怒气冲冲跑来,也不管越级,直接邮件发去乔蓓那边。
老总原在香港见合伙人,听闻剧变,一个转身速度飞回上海。
丹斐的拍摄原片拷贝了两份,一份给制作公司,一份留在2。存放数据的外接硬盘从伦敦带回来之后,一直放在司内保险箱。此前只在两名阿康的电脑上流转过。
制作公司听说此事,派人上门,向乔蓓解释他们的数据都打过水印,外泄的版本却没有,委婉撇清关系。乔蓓听过,召it负责人,随后收走赖茜与丁昭的笔记本。
所有员工的笔记本都是2统一配备,it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