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接了,通话全程讲法语,丁昭半个字也听不懂,只勉强从他极快的语气中分辨,肯定不是什么赏心乐事。
电梯怎么还没到?丁昭拎着十杯咖啡,保持这个姿势已有好几分钟,牛皮纸袋的细绳箍住手腕,留下几道勒痕。
察觉出他的不适,庄晓朵问:“要不要我帮你拿?”
“没事,我拿得动。”丁昭婉拒,悄悄活动手腕。
电梯上升有点不稳,他开个小差,没站好,人往前冲,结果笔直撞上程诺文,角度完美,狠狠为对方胸口送上一记头槌。
丁昭浑身软骨,唯独脑袋是纯铁打造,直板板,硬得厉害,把程诺文撞得咳嗽好几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没站稳……”
他被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一边的庄晓朵笑了笑,伸手示意他将咖啡纸袋交给自己。
丁昭赶紧拱手让出,顺便偷看程诺文。平时他都会把刘海留得长一些,方便从头发缝隙看人,减少几分对视苦恼。
缝隙里的程诺文电话是打不成了,庄晓朵问没事吧,他摇头,沉下一张脸按着胸口。
那顿迎新午餐,丁昭在程诺文的眼皮子底下吃得战战兢兢,现在换进这个密不透风的移动铁盒,害怕只多不少。
电梯后半程,丁昭紧紧贴墙不敢造次。28层一到,他从庄晓朵手上取回纸袋,飞也似地逃回办公室。
实习生一拥而上,取走各自咖啡,也没多句谢谢。丁昭将最后一杯给gav,对方嫌弃他动作慢,喝一口后鼻子跟着皱起来,抱怨澳白冷掉真难喝。
丁昭没听进去,还在回味重伤程诺文的片段。顶头上司今天心情欠佳,自己倒好,偏偏去拔老虎的尾巴毛,堪称胆大包天。
越想越后怕,程诺文有多难搞,司内八卦没少听说,都传他做事严格,炒人时眼睛也不眨半下,是标准的冷血机器,在客户组有魔王美誉。
才来一个月,不会那么倒霉吧。丁昭捱到例会,闪进办公室后特意坐到长桌末尾,使劲拨刘海把自己的脸多遮住一些,以免被程诺文看见。
结果对方进来,坐的是桌子最前面的位置,离他远开八只脚。
早上赖茜的提醒起了作用,会前程诺文巡视桌子,说以后办公非必要,都尽可能避免打印,今天负责议程的是哪位?反应很迅速,做得不错。
丁昭还在犹豫要不要举手,就听gav语气柔软:“是我负责的,上周看邮件说要无纸化办公,所以我想这周就可以行动起来了。”
坏人是你,好人是你。丁昭和赖茜对望一眼,心领神会。
例会进行顺利,结束前,程诺文抬手示意众人先别走,有件事要和各位明确一下。
丁昭心一抖,以为程诺文要点名批评他在电梯上的袭击。
“大家早上如果有喝咖啡的需求,公司茶水间有供应,一楼有咖啡店,叫外卖也能解决,我们上班是不打卡的,时间充裕,完全可以自己抽五分钟解决这个问题。”
他重音在“自己”两个字,目光则落到桌上那群实习生的咖啡杯。
明眼人别出苗头,丁昭每日的咖啡挑战谁不知道?他们看看丁昭,又看看gav,哦嚯。
最吃惊是丁昭,没想到程诺文非但没怪他的铁头攻击,还注意到那些小事,甚至为他发声,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只有gav,一张脸红红紫紫。他认定程诺文会做这种不指名道姓的训话,是因为丁昭在背后打了小报告,一口恶气难出,回工位后,故意问丁昭今天有什么工作安排。
丁昭不像赖茜有服务的品牌,目前还挂在gav名下,跟在对方屁股后面处理散活。
他翻看日程:“o牌下个月有活动,想找一些时尚博主参加,明天需要给他们推个kol名单。”
“要几个?”
“5个。”
“既然给客户选,5个怎么够,最少找100个吧。”
丁昭一愣:“100个?这么多?客户选不过来吧?而且他们好像也没那么多预算。”
“要全新的,别给我那套名单,有问题吗?”
“……呃,那我去和媒介说一声。”
gav怪叫起来:“谁叫你找媒介了,这么小的事情,自己做掉不就行了?”
“我一个人?”
丁昭大惊,100个,他找去猴年马月。
“不想做啊?”
“……也没有。”
因果循环,最后报回自己身上,吃个哑巴亏的丁昭瞬间不感动了。他一天全泡在这上面,也没找齐,加班到晚上8点,gav早跑了,临走前还阴阳一句,你效率真低。
赖茜发善心替他补了几个,勉强凑满30。她有事,多留不得,让丁昭干脆别找了,gav就是想要找茬,做不完顶多明天被嘲两句,反正他习惯了,不算稀奇。
丁昭口头上说好,实际手不停,一个人继续找。越做越晕,不禁埋怨起程诺文,如果他没说那番话,gav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