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是那种勉强够三个人坐的长沙发, 尤里纤细修长的四肢只好舒展开来才能勉强寻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他的左臂搁在沙发的靠背上, 右手微微蜷曲着放在胸前, 维持着一个缺乏安全感、自我防卫的姿势;他甚至没有脱去军靴,双腿一边越过了沙发的扶手翘在上面, 另一边稳稳着地,分担了身体一部分的重量。
伊芙小心地凑过去, 微微蹲下身, 靠在沙发边莫名贪婪地看着黑发青年沉静安宁的睡颜。
或许只有这种时候, 她才可以这样直白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吧。
其实,在尤里·布莱尔转身离开的时候,伊芙便明白了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了尤里·布莱尔。或许之前, 她还可以利用尤里对她的态度自欺欺人,勉强说服自己超能力对他还有效所以自己必定没有动心……可是,当尤里离开,她的心脏就如同被洪水淹没的城市,那种冰凉窒息的感觉,伊芙很清楚意味着什么。
如果她的超能力还奏效,那个时候的尤里·布莱尔便不可能轻易离开。但是他离开又回来了,还将她带回家保护起来,说了那样一番话——
【“那我现在,想跟伊芙小姐说‘无论如何请不要离开我、请不要抛弃我’——伊芙小姐你,也会照做吗?”】
就像是原本已经做了好心理准备,决定冷静地看着自己心中的城堡坍塌,结果却发现他非但安然无恙,甚至远比她想象得更加坚固。
那种难以言喻的惊喜感,犹如绚丽炸开的烟花在一瞬间填满了星空。
伊芙想到这里,湛蓝澄澈的明眸里流淌着甜蜜温柔的光芒。她轻轻地伸出手,刚要轻轻触摸到黑发青年白皙清俊的脸颊,却在一瞬间被紧紧攥住了手!
尤里的力气很大,速度也很快,动作蛮横犹如丛林间捕猎的豹子——伊芙只觉得手臂一瞬间犹如要脱臼了一般,整个身体被迅速扯了过去,后脑重重地撞在沙发垫子上几乎要陷下去,等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时候,尤里冰冷的手已经紧紧扣在了她白皙纤细的脖颈间。
伊芙抬起头,湛蓝的眼眸里带着痛楚的水光,正对上了尤里震惊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深红色眼瞳。
正前方嵌着银色sss东国保安局标志的宽檐军帽终于落下,不轻不重地砸在少女的胸口。在月光的照耀下,黑发青年眼眸深处的暗色一点点褪去,恢复了红玉般剔透明亮的绯色。
“尤里,我的脖子好痛啊……”
伊芙用一种带着些许抱怨的语气说着,她靠在沙发垫上,湛蓝的眼瞳深处盛着笑意。
尤里迅速地反应过来,他猛地松开了手,像是掌心那抹细腻柔软的触感烫伤了他似得。黑发青年有些狼狈地捡起掉落的军帽,宛如脸上带有大面积烧伤不愿意示人,不由分手便戴了回去,末了还欲盖弥彰地压了压帽檐。
在他这么做之前,伊芙还以为按照尤里的性格,他们之间至少会有一个道歉的吻——然而什么都没有,尤里犹如躲避洪水猛兽一般,迅速地逃开了。
伊芙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凝住,她坐了起来,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他。
尤里再一次回避了她的视线。
“抱歉,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我现在就去查看一下……”
尤里一边这么说,一边却有些步伐混乱地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撞在了卫生间的门上。他飞快地闪身进去,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开了一条门缝,低声道:“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别在外面吹风了……晚安。”
伊芙裹着外套,她在客厅里执着地站了二十多分钟,最后确认尤里是真的不愿意出来,方才慢吞吞地回到了卧室。
背靠着卫生间的门,尤里在听见了客厅里伊芙离开的声音后,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走到洗手池前,将帽檐微微抬高,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阴郁、愤怒、厌倦……这些负面情绪犹如纵横交错的丑陋疤痕一样在他的脸上显现。尤里犹豫了一下,对着镜子尝试着露出了一个笑容,却觉得里面尽是虚伪和冷漠。
这几天来,他跟中队里的秘密警察们几乎一刻不停地加班审讯那些嫌疑犯。局长亲自下达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务必要将真相从那些人的嘴里抠出来。
于是,审讯室里的惨叫声白天黑夜,不绝于耳。
尤里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他之所以来保安局,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为国效力的。
他看上去年轻,但是手段却丝毫不输给中尉那样的老人。尤里手握着线索和财务省的证据,只要对方敢撒谎或者说忘记了,他就敢一拳把他牙齿都揍飞出去——不出一个小时,那些人便涕泗横流、哆哆嗦嗦地把自己知道的违规交易倒了个干净,就连吃回扣时接了人家几根雪茄烟都拼命回忆了起来。
你看,这些人挨了揍,明明记性好得很。
他从那些人惊恐瞪大的眼瞳中看到了那个活动着手腕,神色冷酷的自己,眉宇之间尽是暴戾和杀意,难怪他们吓得坐都坐不稳。
其中,除了财务省报告里的内容,收获最大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