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全是世袭军户出身不说,很多都是没有继承权的次子或者是幼子。可能行军打仗不行,但耳濡目染,对朝廷之事却比很多卫所的校尉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既然做了决定,几个指挥使一通挤眉弄眼,很快就互通了消息,决定跟着元允中走。
那元允中所下的指令他们必定要一丝不苟的去完成。
流民毕竟只是群吃不饱肚子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
斥候很快就打听到了三路领头的都是些什么人。
“元大人!”王指挥使立刻报给元允中,“往顺德府去的是个姓周的年轻小伙子,曾经做过猎户,见有人杀了城门守卫,烧了宛平县县衙,就带着一拨人连夜离开了京城。占了宛平县县衙的是个叫墩子的彪形大汉,从前是个花和尚,因偷吃猪肉被寺庙赶了出来,四处浪荡。流民聚集京城的时候,他收服了一批青年壮汉,靠着抢劫打砸过日子。杀城门守卫,就是这个叫墩子的动的手。第一个冲进县衙的,也是他。”
说到盘踞在石景山的那路人,王指挥使语气顿了顿:“只知道姓赵,人称五爷。什么来历,却是一问三不知。不过,这个姓赵的行事却很有章法。他不仅组织青壮和那叫墎子的人对抗,而且还将朝廷之前分发的粮食集中起来,让人带着妇孺采集野菜,做成野菜粥,统一分发给那些流民。因而他在这些流民中能一呼百应,在墎子要去抢占县衙时,他带着大部分的人在石景山搭了窝棚。”
在座的全是人精。
王指挥使的话立刻让他们意识到碧霞寺这帮人的异样。
有人甚至失声道:“那赵老五不会是冲着碧霞寺的藏粮去的吧?”
也有人迟疑道:“不会这么巧吧!不是说他们都是从固安、永清那边过来的吗?我们都不知道碧霞寺有藏粮,他们怎么会知道?”
还有人冲白大人望了过去。
白大人闭着眼睛,一副“既然元允中做主,那万事都与我无关”的模样。
自然也有人出来打圆场,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听元大人的。元大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好了。”
元允中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立刻朝着元允中献媚地笑了笑。
元允中却像陷入了沉思般,片刻后回过神来,问陈指挥使:“宛平县的要塞标出来了没有?”
“标出来了!”陈指挥使立刻上前,和旗下的同知将舆图展现给他看,“您看,这里,这里,这里,都是必经要道。这里有一个巡检司,虽说没有多少兵力,但他们对宛平地势非常熟悉。我已经让人去请他们的巡检使过来了。”
陈指挥使尽量地在元允中面前表现着。
元允中点头,道:“我若是没有记错,宛平县附近应该有两处粮仓,在拱极城旁,是朝廷用来平抑京城粮价的。你们可曾派人去打探这两处粮仓的现状?”
议事大厅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又是他们遗漏的一个地方。
元允中沉声道:“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切断流民的粮源,否则他们会继续围城。”他说着还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白大人,道,“不管是围剿还是抚招,都得他们没有吃的才行吧!”
“正是,正是!”几个指挥使捧着元允中道。
有跟在项御史身后的文官走了出来,拱手行礼,小声道:“大人,下官曾经在户部观政。那两处粮仓我还记得具体的位置,我可带人去看看。”
元允中不免多看了他几眼,客气地道:“大人怎么称呼?”
官员恭敬地道:“下官姓史,天顺四年两榜进士。”
天顺四年是元允中伯父做的主考官。
元允中有些意外,但还是朝着那人拱手行礼,称了声“师兄”,道:“那就有劳师兄带着卫所的校尉跑一趟了。”
史大人听元允中称他“师兄”有点激动,忙道:“哪里,哪里!”
元允中和史大人、陈指挥使商量着去粮仓的事。
有人悄悄在项大人面前低语:“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这都能让他攀上。”
项大人不悦地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忙退了一步,却眼角一斜,看见议事厅外有人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
他迁怒地喝道:“什么人?藏头露尾的。外面的守卫呢?都跑到哪里去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朝门外望去。
就见一男子神色尴尬地走了进来,呵呵地道:“在下徐光增,奉五军都督府之命,到元大人面前听差。”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说词。
五军都督府虽然和兵部各掌半边虎符,却并不受兵部管束,官员的任命调迁要经历过吏部。何况五军都督府是武官,元允中在都察院任职,是正经的文官。
徐光增忙补救道:“定国公是我胞兄!”
几位指挥使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哦”了一声,心道“那是那个把饭喂到他口里还能丢了差事的蠢货”,纷纷打量着他。
那些文官却不准备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