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会长点头,严老爷的儿子严大爷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爹!”他朝着父亲使眼色,“出了点事,你过来一会。”
马会长是个热心快肠的,拉了严大爷:“有什么事伱直说。三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我们几个老家伙不济,还有宋老板呢!”还指了在给人回答问题的宋积云打趣他:“机会难得,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严老爷也是个敞亮人,觉得自家没事不可对人言,附和着马会长道:“你只管说。不行找马会长。”
马会长哈哈大笑。
严大爷无奈地摇头,想着这消息他就是不说过一会儿大伙儿也会知道,遂道:“爹,洪家被锦衣卫的查抄了!”
“什么?!”几个人齐齐变色。
景德镇自本朝以来,还没有谁家被锦衣卫查抄过。
严大爷道:“说是洪家涉嫌宁王走私案,洪老太爷、洪家两位少爷和洪家窑厂那位宋三小姐,都被锦衣卫带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
半晌,马会长才一个激灵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赶紧的,赶紧的,派人去打听打听,洪家现在怎么样了?”
洪家的窑厂虽然是从宋大良手里买过来的,可洪家是景德镇最大的地主,大伙儿烧窑都会找他们家买柴。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受到牵连。
锦衣卫的人冲进良玉窑厂的时候,宋桃都吓傻了,身子骨一软,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要不是宋仁拉了她一把,就被锦衣卫的人踹在了地上。
就算是这样,当带队的锦衣卫知道她是窑厂主事的人时,还是大手一挥,她就被拉到县衙的牢房里给关了起来。
她抓着牢房儿臂粗的木栏杆苦苦哀求:“官爷,您是不是弄错了。我只是洪家窑厂雇的一个负责烧瓷的人,窑厂的事也好,洪家的事也好,我都一概不知,您们把我关进来做什么啊?”
负责牢房的锦衣卫是脸上带疤的汉子。他闻言冷笑道:“关的就是你们——洪家参与了宁王府瓷器的走私,你不是窑厂的管事吗?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谁知道?!”
“窑厂怎么可能参与宁王府的瓷器走私?我们窑厂才开业不到半年,还只烧祭瓷。销往哪里,都是有数的。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景德镇上的人,大家都可以证明。”宋桃不死心地想为自己争取一个说清楚的机会,可那疤脸锦衣卫看也没看他一眼,叮嘱了县衙的牢头几句,转身就走了。
她这才发现隔壁牢房关着的是洪老太爷和洪熙、洪照兄弟。
“老太爷!”她求助般地喊道,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虽然被下了狱,可洪家的人依旧是衣饰整洁。洪老太爷更是闭着眼盘腿端坐在牢房的草垛子上,气度森然,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洪熙则双臂抱胸,靠在洪老太爷对面的墙上,望着牢房透气的小窗,一脸的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被称为洪家读书种子,未来希望的洪照,不知道是年纪太小了,还是心性不稳,急躁地在牢房里走来走去,嘴里还不知道喃喃地念叨着什么,一副担心害怕的模样。
闻言,洪老太爷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洪熙也没有理睬她。只有洪照,他不仅走了过来,而且还急切地问她:“窑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宁王走私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刚才说,我们家的窑厂才开业不到半年,所有的账目往来都清清楚楚没有做假,是真的吗?”
宋桃连连点头。
洪照平时在苏州读书,家里的庶务一律不知道。
她寄希望于洪照能帮着他们洗脱罪名。
前世,洪家并没有出事,洪照这个时候还在苏州读书。等到了明年六月的院试,他考中了秀才,洪老太爷高兴得不得了,摆了七天的流水席。到了九月,他又蟾宫折桂,考上了举人,还在他恩师的撮合下,娶了湖州知府的嫡长女为妻,去了国子监读书。
据说,他之所以有这样的际遇,与他那位从大理寺丞致仕后去了鹤山书院教书的恩师有关系。
生死关头,他肯定会求助他的恩师。
宋桃细细地和他说起窑厂的事。
只是她刚起了个头,就被洪老太爷打断了:“阿照,你过来。祖父有话跟你说。”
宋桃抬眸。
洪老太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斜睇着他们。
宋桃心中一跳。
洪照已听话地跪坐在了洪老太爷面前,爷孙俩窃窃私语起来。
宋桃心急如焚,很想听清楚洪老太爷都和洪照说了些什么。
大难临头,就是夫妻也会各自飞。何况她和洪家不过是各取所需,临时搭起来的生意搭子?洪家未必会拉她一把。可如果洪家不管她,她已经和家里人闹翻了,还有谁会管她?
她止不住地发抖,喊了声:“洪大公子!”
洪熙好像此刻才看见她似的,目光随意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洪大公子!”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前世,洪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