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庙里发生的一切就是佐证。
她再聪明,再能干,再算无遗策,王大人一力降十会,没有元允中的及时出现,她根本就不可翻身。
说来说去,没办法让她保持独立自主的婚姻,她是不会要的。
“抱歉!”宋积云朝着元允中福了福,“齐大非偶,我无意高嫁!”
元允中木木地站在那里,直直的睫毛在雪白的面孔投下淡淡的阴影。
“抱歉!”宋积云不忍直视,再次向元允中道歉,低着头,转身离开了荫余堂。
元允中抬头。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
且没有回头!
初春的季节,风吹到脸上已没有了寒意,元允中却觉得如坠冰洞般的寒冷。
细长的方竹落叶飘落在他的脚边,在春风中打着转儿。
直到院子里传来邵青的声音:“咦!宋老板呢?”
他捧着红漆描金海棠花的茶托走了进来,东张西望地道:“她刚刚还在这里的!我还特意去茶房拿了她很喜欢的桂花糖做茶点……”
可当他看见孤零零站在院子中间的元允中时,声音不由地低了下去。
元允中身姿笔直,面色却如素缟般苍白,乌黑的眸子仿若坠入深渊的星子,黯淡而无光。
他算是和元允中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元允中很早就学会了七情六欲都不上脸,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元允中这个样子。
“怎,怎么了?”他不由小声问。
“没事!”元允中喃喃地道,声音轻如夜风,邵青要不是耳力好,根本听不清楚,“我没事!”
他的声音渐渐坚定,好像是在回答邵青,可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邵青一头雾水。
这不像没事的样子?
难道和宋老板吵架了?
不应该啊!
当初公子和二老爷吵得那么厉害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宋老板说什么了,把他们家公子打击成这个样子。
邵青挠了挠脑袋,还在那里寻思着这话该怎么问,元允中却突然动了起来:“我去江师兄那里一趟。看看京里的折子来了没有。”
宁王案已经完结,他们只等京里的密折过来,就可以回京复命了。
他们出来得已经够久的了。
邵青忙道:“那我给您准备马车。”
一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
雨丝如牛毛般斜斜地落下。
“不用!”元允中走进了夜色中,“我骑马去。”
还吩咐他:“你不用跟着我,我去去就回。”
邵青怎么敢让他一个人出门,可等他拿了伞追出去,元允中已不见了踪影。
姐妹们,悄悄爬上来……
梁县府衙后院的书房,江县令正在灯下看着京城里送来的公文。
江小四端着茶点走了进来:“大人,您今天都看了一天公文了,歇会吧!”
他说着,把茶点放到了书案上,转身推了窗。
哗啦啦的雨声伴随着湿润的空气涌了进来,带来一股清新的气息。
江县令不由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目光落在了红漆描金托盘上的折枝花青花瓷高脚盘上:“太师饼、枣花饼、椒盐饼……哪来的京式点心?”他拿起来尝了一口,“还是青梅口的,吃着像大顺斋的手笔。”
江小四抿了嘴笑,道:“是巡检司的徐大人送来的。说是家里人来看他,带了些点心过来,他给认识的人都送了些。”
江县令点了点头,喝了口茶。
有小厮跑了进来,道:“邵公子过来了。”
江县令一愣,忙道:“快让他进来。”
小厮领了邵青进来。
邵青身上全淋湿了,小四忙拿了帕子给他擦脸,江县令见了道:“你怎么也没有披个雨具?还好你身材和我差不多。小四,赶紧去让人用老姜红糖严严实实地煨碗姜汤过来。你再去我屋里把我没穿的衣服拿件给邵青换了。这春季的雨看着没什么,真淋在身上,那也是会大病一场的。”
小四“诺”了一声,跑了出去。
邵青却朝着江县令摆了摆手,急切地道:“公子过来了没有?”
江县令讶然,道:“出了什么事?我没看见他。”
邵青急了起来,道:“我也不知怎么了。和宋老板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就变了脸,还说要来找你,我拿把伞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江县令也脸色大变。
元允中有个迷路的习惯,他们这些他身边亲近的人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