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宋家窑厂所付出的艰辛……”
她说的情真意切,让在座的都浮想联翩。
也有热泪盈眶和唏嘘感慨。
但气氛到底慢慢变得温情起来。
元允中对她刮目相看,又觉得理所当然。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她要不是这么厉害,也不会干出这许多事来。
他默默地喝着茶,感觉有道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他顺势瞥了一眼。
看见那个叫憨娘的小姑娘正笑弯了眉眼望着他,看见他望过来,还朝着他小小地摆了摆手。
元允中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正好看到宋积云端着酒盏下位,站在了拉坯的师傅项阳的面前,道:“那年阴雨绵绵,泥坯都不能干,父亲让人拿了扇子扇风,可都解决不了根本。我就随口说了句,可以先拿火烤烤。没想到项师傅真的做成了。”
项阳起身,差点跳了起来,惊讶地道:“原来这个主意是大小姐出的?”
宋积云道:“不过是黄口小儿的无心之语,要不是您带着徒弟忙了两个月,也不可能做成这件事。您才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不是,不是!”项阳脖子都粗了,忙给宋积云敬酒。
元允中在心“啧啧”了两声。
这妖女“高山流水觅知音”玩得挺溜啊!
念头刚刚闪过,他的衣袖被人拉了拉。
他眼角的余光望过去。
憨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他身边宋积云的位置上,面如桃花,目如春水般抬头仰望着他,软软糯糯地道:“姐夫,你是不是要娶云姐姐?”
元允中面无表情,掸灰似的掸了掸被憨娘抓过的衣袖。
憨娘不高兴,嘟了嘴,问元允中:“姐夫,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元允中眼皮子也没有撩一下。
憨娘就摊开手来,帕子上躺着几颗松子糖,道:“姐夫,我请你吃糖!是我爹托人从苏州买回来的哦!”
元允中置若罔闻,看着宋积云。
宋积云在给上釉的大师傅宋立敬茶:“听先父说,您的画功是跟我外祖父学的,这样说来,我还得称您一声‘师叔’才是。”
宋立听了,慌张地差点打翻了酒盅。
元允中似笑非笑地靠在椅背上。
攀亲带故啊!
这妖女,手段一个接着一个!
一直被无视的憨娘不高兴了,娇嗔一声,威胁道:“你再不理我,我就去告诉云姐姐,说你对我意图不轨!”
元允中仿佛没有听见。
他静静地转动着手中的茶盅。
憨娘更是不满了,她哼哼着还想撩元允中两句,谁知道元允中却瞥了钱氏一眼,突然起身,快步朝宋积云走了过去。
宋积云在给负责采买的大掌柜周正敬酒。
“现在苏泥麻青料不可多得,又常有陂塘青、回青、浙青混淆不清的,还好周管事目光如炬,家里的釉料才能供应充足,从来不曾出过错。”她道,“我饮三杯茶,你随意。多谢你这些年为宋家窑厂披荆斩棘,不辞辛劳。”
周正今年二十五岁,八岁就在宋家窑厂做学徒,是这些大掌柜、大师傅里最年轻的一个。
他中等个子,皮肤有点黑,相貌却英俊,面红耳赤地端着茶盅,只知道喃喃地道:“大小姐言重了!”
宋积云莞尔,端了茶盅就要一饮而尽,却被一双洁白修长的手覆在了杯口,耳边传来元允中低沉却依旧清越的声音:“我来代你敬几位大掌柜和大师傅吧!有时候喝茶比饮酒还让人难受。”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更低了。
仿若耳语,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月桂的熏香味道。
宋积云不由恍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