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吃完了,汤也喝得干干净净。两人起身后,林正言还问这拉面可否能带走归家去煮。徐桃看了下存货:“今儿个实在没料到人会这么多,只剩下了这些。若是林公想用,儿明日送到府上可好?”
林正言笑着捋须:“方才听说你隔两日要上炙羊肉串,这会儿瞧见你也忙个不停,我只是一问,不必费心跑一趟。若是我想用的时候,会提前一日打发人告诉你一声的。”
徐桃笑着应下。
马车已经被仆从驾驶过来,就在旁边停着。林正言临上车时,转身道:“这暮食隔三天都上一回新菜,朝食的新菜还是酱香饼,什么时候有新菜呀。”
您刚刚才催了一回更,怎么还要求双更呀。徐桃只得以微笑应万变:“儿记下了,下次一定!”
林正言虽觉得她这回答有些不同寻常,但也没细问,笑着道:“那我可拭目以待了。”他顿了顿,又从怀中取出一样小物事:“上次的宴,娘子费心了。若是再有此种为难的事,可凭借这物事来寻我。”
那是一块打磨得很光滑的小竹简,做成麻将大小,正面刻着松竹梅三友,背面是一个草书的林字。刻工并不如何出彩,瞧这模样,怕是林公自己做来常把玩之物。想到这一层,竹简的意义可就重了。
徐桃双手郑重接过,端正行了个礼:“承蒙林公抬爱,儿无以为报,往后定会好好精进厨艺。若是林公不弃,往后府上的宴,儿愿听候差遣。”
“听起来好像是我赚了,但是细细一想,钱袋子还是亏了。”林正言捋着胡须冲喻进笑道。
徐桃忙道:“这宴席自然是免……”
林正言抬手止住她的话:“我也没甚爱好,就爱两口吃的,如今与小娘子投缘,也算是知己好友了。既是知己好友,这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娘子不必挂怀,待食肆开业时,多备些好酒才是正经。”
“谢林公吉言,儿记下了。”徐桃笑着目送两人上车离去。
待到马车看不见了,徐桃这才转身,握紧了手中的竹简:这可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她刚走回摊子,又一辆马车停在了摊前。这回下来的人是阿丛和霜娘的侍女阿容,两人瞧见徐桃那一瞬,都长舒了一口气。
阿丛递过食盒:“昨儿个是娘子上新菜的日子,我家娘子派儿来瞧瞧。没承想过来便瞧见娘子处围了许多人好似出了事,怕坊门关,也没敢细问,只得匆匆离开。我家娘子回去听说后不放心,偏脱不开身,早起便让儿去坊门瞧过一次,见娘子没出摊还急得不行,命儿暮食再来一回。总算见到徐娘子了,儿回去也能交差了。”
阿容连连点头:“正是,我家娘子开始还劝雪娘子,今日早间听见娘子没出摊,也坐不住了。这下,她们总算能放心了。”
若说昨晚是惊慌失措的一晚,今日就是徐桃倍感温暖的一晚。徐桃将剩下的存货基本上全塞入了食盒:“昨日是一位郎君晕倒,送医后便无事了,我和付娘子着实没事,不过今儿个趁机歇了一早。劳你们记挂着,这就按汤饼的煮法一样煮便是。”
两人接过食盒,谢过便匆匆登马车离开。
面这边卖空了,徐桃见付洛瑶那边还在收尾,便先去收拾碗筷。她刚把碗筷放进木盆,付洛瑶已经挽着袖子过来帮她一道洗了。
徐桃将方才的事说了,还把林正言给的竹简给付洛瑶看了。付洛瑶激动得拽住徐桃的手:“那个太常博士的事你不是没什么头绪吗,这不是正正好!”
“我本也是这样想。”徐桃笑着点了下头,随即又道,“只是,仔细想想,却不知怎么开口。若是直接问太常博士的事情,知晓了然后呢?若是直接求林公帮忙要回物事,且不论他会不会问我是怎么知晓这幕后东家的,哪怕他肯帮忙,但他们两人不管有没有交情,好似都不妥。”
付洛瑶一想,着实是有些为难。她轻咬住下唇:“那要怎么办呢?”
徐桃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吐出了自己的心声:“明儿个是端午假最后一日,我打算明儿个朝食过后,去一趟崇仁坊瞧瞧。”
付洛瑶忙道:“我跟你一道去。崇仁坊有些远,你定要坐马车去,我会驾车!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好,阿洛最好了。”徐桃靠在付洛瑶肩头,正好抬头看见夕阳的余晖,“明日又是新的一日了。”
次日是个大晴天,徐桃她们昨晚结束得早,兼之今儿个又有事要做,所以朝食摊在卯初便摆了出来。
因着徐桃她们错开时间,最近生意总算有些回温的赵三娘脸拉得老长,又跑去找其他的朝食摊主嚼舌根去了。其他摊主早看出赵三娘是个夯货,都不搭理她。赵三娘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回去了。思来想去,她又想到那日徐桃在当铺门口说的话,她脑袋里忽然转过了一个念头。
看着生意都被抢完了,赵三娘索性拉着摊车走了。不过她并未归家,而是径直来到了隆庆当铺。这会儿当铺还未开门,她索性在此处摆起了摊。待到太阳升起,当铺里门总算打开了,一个伙计打着哈欠出来下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