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和滟揉着手指,叹口气,抬头看看,想,日子不该这么过下去。
可是该怎么办呢?
人能改变境遇,改不了出身,他们两个的出身摆在那里,天生就是要被人忌惮的。
除非,那位置上,坐着的,不是梁行谨与他父亲。
梁和滟半垂着眼,静静想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廊下风声呼啸,她随手播撒的花种发了芽,柔弱地打颤,绿芽捏着一纸单子跑过来:“娘子,我和绿芽把楚国当初送来的那些礼整理成册了,听闻小李郎君近来回京了,您是现在去找他吗?”
梁和滟颔首。
她做生意的,总不能没有些人脉,变卖殿下,若是直接去当铺之类的地方,总难免要被压价,因此有一些背后直接收购的门路。
当初她开食肆的钱,就是走了这样的路子,变卖了阿娘的簪钗首饰。
她阴差阳错的,认识个人,叫李臻绯,年纪轻轻,所擅技艺颇多,听闻早些年是学灶上的手艺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做起了倒卖药品、金银首饰的小生意。
他是由任娘子介绍给梁和滟的,两个人早些年一处学习,有些师姐弟的交情。这人虽然讲话有些油滑,但手脚干净,不像旁的男人,手脚讲话都不干净,眼总色眯眯地,盯着人看的时候,叫人倒胃口。
梁和滟原本早就想好要找他的,只是托人问过,得知他这段时间不在京中,出去做生意去了。
此刻终于回来,梁和滟也不想把那药材堆手里太久了,于是叫人收拾好东西,登门拜访。
只是到了那里,却见门户紧闭,落着锁。
梁和滟以为自己跑空了的时候,身后传来个极欢喜的叫声,气喘吁吁的:“梁姐姐——”
她回头,一个鲜衣束发的少年郎指间绕着枚玉挂坠,他脸上有薄汗,似乎是一路跑来的,笑眯眯看着她:“怎么?许久不见,想我啦?”
梁和滟退后一步, 盯着李臻绯。
他晒黑了一些,个子似乎也长高了,只是, 梁和滟比量了比量,觉得他似乎是要比裴行阙矮一些。
“府里堆了一些药材, 想?问你收不收。”
她没跟他废话, 一边淡淡开口,一边侧过身去,让开一步, 叫他开门。
李臻绯一边掏钥匙, 一边笑, 语气委屈:“我才回来, 姐姐就登门。我还以为是姐姐想?我了呢, 原本正和人闲聊, 听说姐姐你来, 急得我一路跑着回来的, 就怕和姐姐错过了, 结果姐姐开口就是生意。”
他开了锁,却没急着推门, 一只手撑在门上:“姐姐也不问问我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咱们可是旧交情,姐姐好几?个月没见?我,一句场面话也不说, 好薄情。”
梁和滟瞥他一眼, 语气寡淡:“跟你是旧交情,才不讲场面话——我成?亲了, 讲话放尊重些。”
“姐姐还说自己成?亲了,我回来才一天, 关于你夫君的风言风语,就听了满耳朵——姐姐那?夫君,真如传言里所说吗?若果然,我这里倒是有些对症的药。不过,依我看,姐姐也不要这么麻烦,夫君不得用,换一个就好了嘛。”
他一边讲着满嘴的胡言乱语,一边推开门,请梁和滟进去,芳郊和绿芽看清里面,都低低“啊”一声,梁和滟也挑了眉头。
李臻绯会做生意,她是晓得的,只是没想?到,几?个月没见?,他竟然富贵至此?,屋里堆满了没来得及收拾的各色香料,单龙涎香就装了满满几?匣子,更别提摆了满桌的寻常绸缎珠宝。
梁和滟从来不爱打听事情,也不喜欢多管闲事,虽然惊讶,但也就只看了一眼,不讲话,也没多问。
李臻绯随意至极地把一匣子珍宝堆到地上,请她和芳郊、绿芽坐了:“姐姐喝茶,两位姑娘喝茶。”
俏皮话讲完,就开始谈生意了,梁和滟递过芳郊、绿芽她们两个整理的单子:“这是那?些药材的名录,不晓得你还收不收,如今的价格又开到多少。”
李臻绯翻开看:“若真如这上面写的,倒值不少钱,只是我要先看一看东西。”
这事情合情合理,梁和滟点点头:“东西就堆在我府上库房里,你过去看,或是我叫人给你送来,都可以。”
“有登门拜访姐姐的机会,我自然不会错过,姐姐何?时有空,我到时候携礼登门去拜访。”
顿一顿,他凑过来:“不过,我这里有个别的门路,不知道?姐姐愿意走不走,先透露给姐姐,叫你听听。”
他压低语气,作出神秘的样子:“我这几?个月,走了一趟海路,把我从前堆的一些货物,卖去了番邦之地。那?些地方这些东西奇缺,因此?很喜欢咱们的货物,瓷器、绸缎之类很是畅销,所挣的金银么,我还没来得及换钱去,都堆在这了,姐姐也看见?了的。仔细算来,那?些东西的所盈之利,是周地的十倍不止,就算除去一路上的花销,也是很大一笔银钱。”
梁和滟对其?他闲事不太上心,对赚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