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陈知县命人去县衙门口查探,得知那对母女没了,何老网的尸体也没了,陈知县甚是欣喜,叫来长子陈仁善道:“这事情做的不错,但那犯事的差人得好生敲打,罚他两个月俸银。”
陈仁善赶紧回了安市衙门,让人把方柏公找来。
差役道:“方柏公今天没去集市,也没来衙门。”
陈仁善想着昨晚忙碌了一夜,这人也是辛苦,想必回去补觉了。
到了午后,还不见方柏公身影,陈仁善命人到他家里去找,家人说他昨夜到现在就没回来。
陈仁善原本有些担心,可想想方柏公的为人,估计这厮又跑去赌钱了。
到了黄昏时分,依旧不见方柏公的踪迹。
陈仁善没放在心上,陈知县就更不会放在心上。
但县衙突然来了五个人,他们放在心上了。
这五个人身着便装,看着器宇不凡,陈知县没敢怠慢,亲自到前厅迎接。
没等陈知县询问这五人的身份,其中一名男子先问道:“听说昨天有一对母女在衙门口喊冤,现在她们人在何处?”
陈知县一怔,转而笑道:“这其中有些误解,并不是什么冤情,那对母女已经被劝回家去了。”
另一人问道:“我听说,有一名官差,和那母女起了争执,那官差现在何处?”
“那官差本在安市衙门,已然为此事受了责罚。”
“受了责罚?”另一人道,“我怎么听说他一整天都没露面?”
陈知县有些不满意了。
在他的县衙里,从来都是他问别人,没有人能这么接二连三的问他问题。
“本县是神君座下的七品命官,诸位连连责问,是不是得先报个身份?”
一名男子皱起眉头:“问你便老实回答,哪来恁多话?”
陈知县有些恼火,却见为首那人拿出了一面腰牌,上面写着神机司将军吴胜泉。
陈知县见了牌子,蓦然起身。
他倒退三步,跪在地上,冲着那五个人,逐一磕了个头。
运侯的大局
在千乘国,任何道门的修为都是违背律法的,千乘国不信怪力乱神,只信至高无上的神君,“道门”的概念本身就是违背律法的,所谓“修者”更是十恶不赦的罪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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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类修者例外,这类修者,都在神机司。
神机司是千乘国唯一可以拥有合法修者的机构,按照千乘国的解释,神机司里的修者,修为不是从怪力乱神之中获取的,而是神君赐予的。
神机司的首领叫神机枢首,是正一品大员。
神机枢首下有两名副首,是从一品大员。
再往下是四名枢尉,正二品。
八名副枢尉正三品。
十六名上卿,正四品。
三十二名少卿,正五品。
六十四名将军,正六品。
二百五十六名校尉,正七品。
五百一十二名小校,正八品。
另有神机士,正九品,数目不定。
坐在陈知县面前的五个人,分别是神机司将军吴胜泉,和四名校尉沙文绚、寇恒滔、邹公靖、应祖归。
按理说,陈恩泽作为七品知县,按照千乘国的古礼,给六品的神机司将军吴胜泉磕个头,倒也说的过去。
那四名校尉,和他都是七品,这头磕的不应该。
可陈知县是个识大局的人。
神机司是什么来头!
神机司归神君直属,神机司既是来人了,肯定是出了大事。
多磕两个头能怎地?千乘国的男儿,膝下也看不见黄金,多磕两下又少不了一块肉,恭敬一点终究不会吃亏。
磕过了头,陈知县依旧小心翼翼的跪着,神机将军吴胜泉也没打算让他站起来。
“陈知县,吴某已亮明身份,有些事情可以接着往下问了吧?”
陈恩泽再磕了一个头:“时才下官多有冒犯,还望将军恕罪,但凡将军所问,下官知无不言。”
吴胜泉问道:“那个叫何老网的渔夫,因何事与官差起了争执?”
“因贩鱼之事,何老网自称捕了四条青叶鱼,安市官差方柏公认定只有两条,双方争执不下,直至动手殴斗,以至何老网受伤而死。”
“我听说那何老网之前来过你县衙,所为何事?”
“之前他与锦绣笔吏郑德良有些争执,郑德良说何老网勾结妖人,并说遭到了何老网的殴打,本县查明之后,发现并无切实证据,便将其释放还乡了。”
“证据?”吴胜泉笑道,“陈知县,你是说断案还用证据?”
陈恩泽道:“将军此言何意?无凭无据,本县岂能随意定罪?”
“如此说来,你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为民做主不敢当,但本县受神君恩泽,但求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