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侯爷,你口口声声要赈灾,灾民合计两万人……”
“瞎特么扯淡!”徐志穹怒道,“一万三千多人,你到现在还特么撒谎。”
洪善义道:“罢了,一万三千多人,可这人数也不少啊,我手下有两位官员,一百多随员,浮州还送来一百多随员,这两百多人不分昼夜,马不停蹄为灾民奔波,多拿点银子难道不应该么?你就是在街上雇个民夫,也得给点报酬不是?”
徐志穹瞪圆眼睛道:“你们平时不领俸禄么?这不是为官的本分么?”
“我若在京为官,领俸禄是本分,到这荒僻之地受苦,这就是本分之外,就该多拿些银子!”
徐志穹道:“你来办差,朝廷还另外给了贴补,数目可不小!”
“那点贴补好作甚?百十两银子罢了,我缺那几个银子么?”
徐志穹道:“那你想要多少?百十两银子少么?抵得过你一年俸禄了,这还不够?”
洪善义叹道:“徐侯爷,你太年轻了,你有今日的身份,全都是仗着机遇和时运,你根本不懂什么是赈灾的大局和大体。”
“这不听你指点来了么,”徐志穹给洪善义倒了杯酒,“你给说说,什么是大体!”
洪善义道:“赈灾是辛苦差事,一万三千多灾民,吃穿住用,全得我们操心吧?”
徐志穹摇摇头道:“吃,你们是操了心,穿、住、用,你们都没管过。”
“这……这以后也是要操心的,”洪善义顿了顿,接着说道,“且说这吃,让灾民吃上一口饭,不容易,
得计算灾民数目吧?得四下买米去吧?得雇人搭棚子施粥吧?还不能乱了秩序,还得防止有人冒领,还不能让灾民生事,你说这些事情,他好做么?
就凭朝廷给的那几个贴补,凭什么让别人跟着你做事?怎么也得多给些实惠吧?”
徐志穹问道:“给多少合适?”
洪善义道:“朝廷给十万赈灾银子,我留下五万,可不是给我自己一个人,我分给手下人去,让他们拿够了,拿足了,
剩下五万银子,他们不会再过分克扣,至少有三万银子能用在灾民身上,这就是我办事的良心,这就是赈灾的大体!”
徐志穹讶然道:“你刚才说到了良心?”
洪善义点头道:“这就是良心!你光说清廉有什么用处?手下人若是拿不到好处,不给我出力,赈灾的银子一分一文都到不了灾民身上!
我比别人花了更多的心血,可我从来不比别人多拿好处,这难道不是良心?这难道不是大体?我一番苦心,有谁能知晓?
灾民是受了苦,可他们只能看到他们自己的苦,他们不知为官的苦,为官的苦,苦过灾民千百倍!洪某却不愿把这苦楚说出来!
洪某们心自问,上对得起君恩,下对得起苍生,几句怨声而已,我担着就是。”
“你担着?”徐志穹一脸敬意,“洪大人,你好襟怀!”
洪善义苦笑一声道:“侯爷何必出言讥讽,我既是愿意担负骂名,也做好了丢官的准备,这乌纱帽,我是保不住了,等办完了这趟差事,我找圣上,请辞就是。”
“请辞?那哪能行!朝廷哪能离开您这样识大体的肱骨栋梁!”徐志穹又给洪善义倒了杯酒。
洪善义看着徐志穹道:“侯爷,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徐志穹蹲在洪善义面前,神情严肃道:“这件事情,要从大体来看,朝廷要赈灾,给了钱,灾民要活命,需要钱,但中间办事的官员也想拿这钱,所以这事,实在不好办,
我花了大把心思,想了这么个办法,朝廷的钱,全数交给灾民,官员的钱,还是那些贴补。”
洪善义嗤笑一声道:“那点贴补不够。”
“不够么?”徐志穹道,“无妨,我再贴他们一身肉。”
洪善义一愣:“一身肉?什么肉?”
“你这一身肉啊!”徐志清神情严肃道,“你是识大体的肱骨栋梁,只担着几句骂名却还不够,你还再担着一个千刀万剐!”
“徐志穹,你……”
“你看看你,洪大人,你急什么,”徐志穹扯下来一只鸡腿,塞进洪善义的嘴里,“这都是为了大体,也是为了洪大人的名节,
你刚才也说了,你受苦了,比灾民还苦千百倍,别人不知道你的苦,你自己还不愿意说,我看着实在心疼,
这样,一会剐你的时候,你就一直叫苦,把为官的苦都说出来,细细说,这次要剐你五百刀,你千万别说太快,
你一边说,其他官员一边看着,我得让他们明白个道理,要是不贪呢,他们有贴补拿,办完了事,还能升官,
要是贪呢,他们什么都拿不到,还得赚这一身剐,这一里一外,账不就好算多了?
若是他们实在不想做官了,且听听你说的这些苦楚,我送他们回京城,把官辞了就是,我看他们舍不舍得!”
“徐志穹……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