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好诏书,严安清看过一遍,命人送到了皇宫。
严安清如释重负,回到了太师府,踏踏实实睡上了一觉。
有些事情,多讲点道理,少讲点规矩,大家都省心不少。
比及黄昏,严安清睡醒,堂弟严安明送来了这个月的红钱和三张门券。
严安明在城西和城南各开了一座药行,生意做得兴隆,也全仗着严安清照应,每月的红利自然不能少给。
银子和上月差不太多,严安清也懒得计较,可这三张门券是怎么回事?
一张是莺歌院的,一张落花院的,还有一张是玉安馆的。
严安清皱眉道:“此物从何而来?”
严安明道:“礼部给的。”
“礼部给你的?”严安清上下打量着堂弟。
严安明赶紧解释道:“我也知道,我这身份不能去这地方,可人家礼部说了,一月缴税过百两的铺子,给一张院子的门券,一月缴税过七十两的铺子,给一张馆子的门券。”
严安清看着严安明,眼神之中带着疑惑,还带着拷问。
“这真是礼部给你的?”
严安明低下头道:“我哪敢骗您,真是礼部给的,我是不敢去的,这不干脆给您送过来了。”
严安明是一品太师,内阁首辅的堂弟,他没有资格去莺歌院么?
没有!
严安明不喜读书,没能考取功名,严安清为避嫌,也没给过他任何官职,作为严家一个不成器的男丁,严安明的任务就是打理生意。
纵使是太师的弟弟,他也只是白身,不管他有多少家财,没有功名也没有官职,在名义上,也只是个普通的商人。
而莺歌院、落花院和玉安馆是礼部下设的教坊,而且还是顶级教坊。
像他这样的白身,不管出多少钱,都没有登门的资格,这就是大宣的规矩。
就算砸了大把银子,勉强登门,也是自讨没趣,那里没有适合他的圈子,一旦进了像莺歌院那样的地方,保证他的处境比楚信还要尴尬。
严安明拿着门券,低着头,不敢看严安清。
严安清抿了口茶,笑笑道:“既是你赚得,你拿去就是了。”
严安明连连摇头道:“我去那地方作甚,我去了也是遭人耻笑……”
“让你去便去!”严安明给堂弟倒了杯茶,“记得,去看看便好,少带些银子。”
……
莺歌院门前,车水马龙。
长乐帝行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卖得出去。
工部尚书的家产,得等坐实了罪名才能查抄。
图奴的赔款,得等打了胜仗才能索取。
但徐志穹帮长乐帝赚的第一批银子,从今夜起就要到账了。
门券是白送的,但进来之后可得掉层皮!
掉层皮还别心疼,我保证你下次还想来!
笙歌与血泪
严安明走进了莺歌院。
他曾在莺歌院的门前走过几次,但一直不知道里边是什么样子,他觉得这地方应该是人间仙境,肯定不是万花楼、安庆居、玉仙茶坊那样的地方能比的。
可在前院里转了两圈,严安明又觉得有些失望。
这不就是一座大宅院么?
他是太师的堂弟,什么样的宅院没见过?
若是没猜错,这宅院里有那么些个漂亮姑娘,应是懂些琴棋书画的才艺,在那雕楼里招呼客人。
且看着前院里人头攒动,也不知道这些个姑娘每天要招呼多少客人,许是前一个走了,下一个就来,这不成了德花班子那种腌臜地方?
严安明紧皱眉头,兴致索然,忽见一名伙计上前招呼:“客官,劳驾看一眼您的门券!”
验过门券,确系无误,伙计笑道:“本来该我们管家招呼您,今晚客人实在太多,您看中哪座院子,我这就带您去。”
“哪座院子?”严安明还真不知如何回答。
以前曾听兄长的朋友们说过,这莺歌院里有乐院、诗院、书院、弈院。
严安明出身富贵人家,诗书乐弈这些东西也多少懂一些,可想了半天,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
你要说吟诗吧,倒能背得出来那么烂大街的两首,要说听曲,瓦市里俗曲也记得不少,要说对弈,偶尔陪人下上两局,可若是把这点家底拿在这里卖弄,岂不遭人耻笑?
还是去书院吧,严安明的字倒还算工整。
伙计前边带路,穿过前院进了书院,严安明紧张了起来。
十二座雕楼整齐排列,各楼之中,客人各执笔墨,现场挥毫。
到底是读书人来的地方,我那两笔字只怕也要献拙,罢了,一会写上几个字,转转看看,赶紧走人,这地方让人不自在,还不如去万花楼点一桌酒菜,找两个小娘子作陪。
思索间,伙计问道:“您相中哪座阁子?”
“就找一个写字的地方,看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