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明白,张巡抚是怎么在处理政务之余,还写那么多字的?
还是……这书他其实早就写好了?
可要是早就写好了,为什么不一次给他?
沈家家主没忍住跟自己的妻子说了自己的疑惑。
沈家虽然是商户,但沈家家主的父亲对读书人极为向往,也就花了不少银子,给沈家家主娶了个书香门第的小姐回来。
这位沈夫人也确实颇有才学,时常有些独到的见解。
沈夫人问:“你为什么认定茕独散人是张巡抚?他们或许是两个人。”
沈家家主恍然。
沈夫人又道:“这书应当是刚写的。之前就有人去过临湖县,发现茕独散人压根没跟临湖县那些苦主聊过……他这次写五年前的水灾,虽然借了百姓之口,但肯定不是真的由百姓口述,应当是他记录了自己曾经的见闻。”
“夫人说的对!”沈家家主立刻道。
“不过……”沈夫人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沈家家主问。
沈夫人道:“茕独散人应当很缺钱,他每日都送八千字的手稿过来,若非缺钱,又哪会写这般多?”
沈家家主想到自己早年读书,写一篇几百字的文章都要苦思冥想大半天,深以为然地点头。
沈夫人又道:“相公,你快些让人去印这书吧,离商队去京城的日子,也没多久了!”
沈家家主闻言,立刻就带着稿子去书坊了。
黎青执每天写八千字,写了十多天,就将《逃荒录》写完了。
张巡抚看到结尾处一个“完”字,有些怅然若失。
大齐太大了,时不时有水灾旱灾发生,六年前的玉溪府水灾,跟以往老百姓经历过的大灾相比,其实算不得什么。
他之前,就几乎已经不会再想起这场水灾。
但黎青执这书,却仿佛让他亲身经历了一遍六年前的玉溪水灾。
这场早已被很多人忘记的水灾,当年的惨烈是众人难以想象的。
无数原本生活幸福的人,家破人亡。
逃荒途中,蕴含着血和泪的赤裸裸的人性更是清晰地展露在纸上。
长叹一声,张巡抚又找人来誊抄。
他以为这书已经写完,黎青执不会再给他稿件,但不想第二天,他又收到了黎青执送来的厚厚的信封。
黎青执又写了别的?张巡抚一愣,随即打开信封。
这次出来的,确实是一部新书,名叫《治水策》。
这书开篇,黎青执照旧以“茕独散人”的口气,写了这书是怎么来的……
在书里,茕独散人说这书是整理了玉溪府盂县县令李兆的治水之法,加入自己的一些见解写成的。
张巡抚看到这开头,就是一愣。
然后往下看去。
黎青执送来的稿子只有六千字,写到的东西并不多,可即便如此,张巡抚也已经忍不住叫好。
这里面写的,都是非常实用的东西!
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看后面的内容,想将之推广开去!
张巡抚看完一遍,目光又落在开头。
这《治水策》,是黎青执整理了盂县县令李兆留下的治水之法,重新写出来的?
张巡抚知道那位被满门抄斩的盂县县令是无辜的,事实上,当年在朝中,有很多人这么觉得。
只是那盂县县令只是个举人,在朝中一点关系都没有,压根没人为他伸张!
他最终只能默默死去。
可谁能想到,他竟然这般有才?
那钦差,这是杀了一个大齐的栋梁!
太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
张巡抚一时间,甚至都恨上了当年那位钦差。
深吸一口气,张巡抚又让人将之誊抄,然后送去沈家。
他觉得这《治水策》,比《逃荒录》更有用。
黎青执写《逃荒录》,应该是想要一个公道,而《治水策》……这是能惠及百姓的。
而另一边,沈家家主正为《逃荒录》已经写完高兴。
既然《逃荒录》已经写完,他就可以早些将书印刷好,然后送去京城了!
就在这时,他又收到了张巡抚送来的书稿。
《治水策》?当年盂县县令,还留下了这样的东西?
而茕独散人……将之整理出来了?
他们这些商人虽然有时候利益至上,但也见多识广。
沈家家主拿出六十两银票,让人送去给张巡抚,又吩咐下面的人,让他们加快印刷速度——他要多印一本书。
《逃荒录》一共十五万字,沈家家主已经决定,分成上中下三册装订。
而现在,会再增加一册,那就是《治水策》。 黎青执一开始写《治水策》的时候,没想到要涉及原主父亲。
一直到开始动笔……他想到了原主父亲苦读治水相关书籍,带着盂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