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姹双手交叉叠在小腹,轻轻摇头道:“不曾……”
她这两个字像是石子儿被抛入平静的湖中,让夏老夫人原本平静的面色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怎么会不曾?你不是颇有些本事?”夏老夫人甚至想抬手给她一巴掌,却又硬生生忍下了。
玉姹垂首道:“陛下心中有四小姐,奴近不得他身。”
夏老夫人眯着眼睛瞧了她片刻,从座位上站起身。玉姹见了伸手去扶,却被她拍掉了手,连带着手背也被她的玳瑁护甲划出了三道细小的口子。
“这天下还有你近不得身的男子?”夏老夫人走到她身侧,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那白虏皇帝的模样比之慕凡还差了两分,胎里又带了躁症,一家子都是离不得酒色的货……你能将你公子吃得死死,却没法子诱他?”
玉姹捂着手背上的伤,睫毛下的眼睛越发黯淡无光。
“我将你养大,小四有的哪里短过你了?”夏老夫人在她耳边道,“叫你做媵妾,好以后帮持她一把,你倒好,不声不响就勾搭上主子,逼得他一年中倒有三百六十日在外!
如今我将你带来,便是要你将功折罪
如今当下之急便在你
见玉姹依然垂着头,夏老夫人伸手搭上她细弱的肩膀。
“你的命是我捡来的,玉姹,你有今日也全因有我。”夏老夫人叹了口气,慢慢道,“外人只道我疼你胜过小四,殊不知我对血亲之外的人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玉姹,往日你对我不住,我不计较。如今是该你偿还的时候了……听懂了吗?”
玉姹嘴唇动了动,良久后才道:“奴知道了。”
北境寒冷,人穿着衣裳都冻得瑟瑟发抖,更不要说下水。
陆瓒拒绝了宇文宝姿的请求,只说让她安心养伤。只是心底实在挂念宇文馥和贺兰问情的安危,逼得水性不好的她又来到岸边。
岸边有一艘杉木小舟,靠得近了还能闻到上面的桐油生漆味道。
宇文宝姿朝着岸边小屋望了一眼,赌气似的跳上了船。
船内有一支丈高船篙,她想也没想,撑起篙便离开了岸。
行船不比驾马,划桨撑篙都是技术活。马是活物,有不少灵性,可船是死物,没有经验直接上手的人多数情况下操纵不了这物
宇文宝姿自然也是大多数人中的一个,船篙一撑,船尾先离了岸,船头却朝着芦苇荡扎进去。
小船晃晃悠悠地摆进了芦苇丛,吓得她一个踉跄,跌进船中。
芦苇中有一丛巢窝一样的物件掉在宇文宝姿的手边。
陆瓒听到声音后走出来,见这胆大包天的姑娘撑船扎进了芦苇丛,快步走到岸边后一跃上了船。
他撑起长篙,一点一点地将小船自芦苇中抽离。
宇文宝姿见他也不开口,心里有些赧然。
她的视线落到刚刚芦苇丛中掉出来的巢窝上,见里面有几只红红紫紫如刚出生小狗一般的小活物
年轻姑娘们总爱这些可爱的动物幼崽,宇文宝姿亦不例外。
她将巢窝捧起,想着同陆瓒说两句话,好再同他开口说走的事,便好奇地问:“琢一,这是什么?”
陆瓒稍稍低下头,见她手心里的那些小东西,眉毛皱了一下后仍是答了。
“老鼠幼崽。”
话音刚落,宇文宝姿嗷的一声便将鼠窝抛得远远的。
她将两手浸在水中,拼命地搓洗着手,愤愤地道:“为何你不早说?!”
偏偏等她摸了一通后才开口
陆瓒撑着长篙,小船也慢慢靠回了岸。
“我同你讲过不要离开,你偏不听。”他的眼睛望着前方,似乎被她的坚持消磨掉了以往温和的神色,只余下淡淡的冷漠和些许戾气。
宇文宝姿洗完了手,又转过头来看他。
“你什么都不同我讲,你怎么能了解我的感受?”她问,“我祖父下落不明,也未见到贺兰问情……你让我安心养伤,我怎么能安心?琢一,你从前从来不这样……”
“从前是从前。”陆瓒打断了她,“宝姿,人都是会变的。就像你们正准备回辽东,却猜不到究竟是谁派人袭击你们一样。大人韬光养晦了这许多年,依旧着了道。
外面局势已经不单单是一个或几个人可以掌控的了,你现在出去极有可能会被那些人找到,若他们想强迫大人做事,少不得要拿你的性命当做把柄。”
宇文宝姿心知他说的是真,可对他仍然有些防备。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他率先上了岸,转身朝她伸出手,“我也有自己的立场,宝姿。但我绝对不会因此去谋害别人。贺兰问情伤重难治,我没有任何理由为自己开脱,只要你肯再等等,便能知道我的苦心。”
软肋
“我并非不信你。”宇文宝姿摇头,“为了自己的立场也罢,为我好也罢……你可曾想过我也有自己的立场,也有想保护的人?”
陆瓒的手僵在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