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害了您了……”
“不是他!”陆银屏转过身道,“同他没关系!”
苏婆见她反应这么大,心里也差不多明白了九分。
“若不是崔家送来的那几块石头让您又能重新听见声音,老奴倒真觉得是他。”苏婆道,“可即便不是他,也同他有莫大的关系……这里头的事儿,约摸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个人知道吧?”
苏婆慢慢地站起身,走出两步后又道:“老奴从没有过朋友,可能知道您那时是真高兴,老奴也打心眼儿里为了您高兴……您说老奴偏袒陛下,可陛下又何尝不是在偏袒您?
小姐,他是个沉闷性子,只会做,不会说。他也是人,他也会害怕。您既然想起来了,就好好同他说一说,没准儿这些年他过得比您难受呢?”
陆银屏将被子扯起蒙住了头:“出去……”
苏婆叹了口气。
走到门边时,又听被子里传出来一个声音:“拿吃的进来。”
苏婆淡淡地笑了下,「哎」了一声。
旅居于海岸边的人,白日总是要长一些。
所以入夜时也晚了些。
冬日里常常是酉时天黑,而这处直至酉正时才迎来黑夜。
陆银屏等了一日都未见人来。
灯笼照得内外明亮如昼,陆银屏趴在桌边,看着桌上的灯盏入了神。
“常盯着一处久了会变成斗鸡眼。”秋冬提醒道。
陆银屏听后,将眼睛转向了别处。
秋冬觉得今日的四小姐不太对劲
怎的今日出去了一趟之后,回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苏婆将香燃上,正要出去,却被秋冬悄悄地拉去了一边。
“今儿四小姐是怎么了?”她问。
苏婆探头看了看陆银屏,见她依然是那副五官艳丽神情却淡淡的模样。
“有情人总会自卑。”苏婆说得十分含糊。
“自卑?”秋冬十分摸不着头脑,“什么有情人?什么自卑?谁自卑?四小姐吗?”
苏婆前脚迈出房门,便见院中站着一个高大的青年,正望着阁楼上的灯笼沉思着,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郁。
苏婆丢下一句「有情人皆自卑」后,快步走到天子身旁行了一礼。
天子淡淡地「嗯」了一声,眸中依旧是贵妃所居阁楼廊下的灯笼。
“站了这么久,想必心中也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苏婆慢慢地道,“可您不进去,又怎么知道她是如何想的?没准儿事情根本不像您想象中的那样糟呢?”
天子垂首,被光刺了许久的眸中瞳孔凝成一个黑点,乍看时几乎看不到,与常人有异,更显骇人。
苏婆却是不怕,指着阁楼依旧说:“既想到了最坏的打算,那么只要四小姐的态度稍微好一点儿,便都是惊喜了。”
说罢,又唤了其他人一道离开。
满院的人悄悄离去,只剩了座灯火通明的阁楼和在它映照下更显阴暗修长的影子。
天子略一犹豫,随后坚定地走了进去。
小楼不宽绰,进门是一扇绢丝画屏。里间又有一扇,隔着泛黄的巴蜀山水可以看到榻上侧躺着的婀娜身影。
陆银屏等了太久,坐得腰酸背痛,刚一躺下便听到开门关门声。
她心里想的是
没想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宽衣声后,他只是在她身边躺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贴上来柔情蜜意地唤她「四四」。
这下,陆银屏便又来了气。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呢,这人就打退堂鼓了?瞧着比谁都聪明胆大,没想到上了她的床怂成这副模样。
陆银屏烦得很,转过身去,见他正侧躺着瞧着自己。
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均是一句话没说。
陆银屏觉得自己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徘徊了。
她伸出胳膊,一把将人抱住。
“抱我!”她命令道。
拓跋渊先是一怔,随即伸出长臂紧紧地搂住了她。
陆银屏贴着他的胸口,能感受到那跃动的频率一下比一下紧密。
“四四……”他艰难地开口,“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陆银屏掐了一下他的腰,恨恨地道:“早就想起来了……在凉州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之前却霜时抵达凉州,她被梵天太子相邀扮做吉祥天女。
梵天诵经会让欲念繁重之人痛苦难当,而她布洒甘露之时见天子呕血,随后在她的逼问下李遂意才做了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