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在,左右倒是伤不了性命……可三丫头怎么也厥过去了?!”
陆瓒抬眸望向外祖母,眉头蹙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样。
“三妹是听了小四昏厥的消息后才昏过去的。”陆珍站起身来解释道,“想来应是担忧过度……”
夏老夫人又问看过没有,陆珍也一一答了,知道陆瑷的情况并不严重后,便打算离开这儿。
然而一只脚还没迈出去,床上的陆瑷便醒了。
陆珍是第一个瞧见她睁开眼的,喜笑颜开地道:“醒了?感觉如何?”
本来要走出房门的夏老夫人和陆瓒二人也回过头来,走到床边来看她。
知道她是听到小四的消息后才晕过去,陆瓒便出声宽慰她:“小四已经没事了,你无须担心,现在先将自己养好。”
“不错。”夏老夫人亦跟着点头,“今日太傅本要上门,想来是要与我和你兄弟商议你的亲事。等你养好了身子之后便可以同我一道登门拜访……”
她每说一句,陆瑷的脸色便白一分,直到她说完,陆瑷终于没忍住,一手攥成拳头,另一手将被子扯开,穿着中衣便下了床。
夏老夫人讲究多,见她如此便又皱眉斥道:“你是病着的,躺在床上不妨事。若要见人总得穿好了衣服,这里还有你兄弟,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话没说完,陆瑷双膝一屈便跪在了地上。
屋内的众人皆是一愣。
陆珍心头一跳,陆瓒眉头深深拧起。
最意外的则是夏老夫人,没了手杖的她往后小退一步,若非有婢女扶持着恐怕要摔上好一个趔趄。
猎心在外头伸头探脑,望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得像核桃。
陆珍飞快地扫了哥哥和外祖母一眼,咳了一声道:“这个天跪什么跪,没得将膝盖跪坏了。自家人有什么事儿不能起来说?”说着便要去扶她。
陆瑷却避过了姐姐的手,仍是跪在地上,上半身挺得笔直,从侧面看就像一棵劲松,配上她面上说不清的视死如归的眼神,倒真有了那么一点儿不屈的气势来。
只是这份不屈……到底从何而来?
陆瓒和夏老夫人不得知。
自打进来之后,陆瓒的眉头便再也没有舒展过。
“你还病着,有什么事等病好了再说。”陆瓒道。
陆瑷平静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对扒着门框偷窥的猎心道:“猎心,将别人都带出去。”
身为大公子的忠实走狗、三小姐的业余狗腿的猎心自然知道这个「别人」都指谁,赶紧将屋内屋外的一众仆婢赶出了院子,自己则蹲在门外偷听。
见她如此,夏老夫人心里也有些底儿了
能同自家人讲,不能往外说的,那便是家丑了。
没了手杖傍身,夏老夫人觉得不得劲儿,坐在陆瓒之前坐过的窗边的小榻,也没说让陆瑷起身的话,沉着脸道:“你说……”
不忧
从前陆瑷同谁说话时,都是一副温声细语的模样。便是自家的下人得罪了她,她也总是浅浅一笑说「无碍」。久而久之,大家便都知道了这位三小姐的性子软,是个好拿捏的。
懦弱之人大抵都是如此,做事时畏首畏尾,谨慎多于大胆,想的多是如何避祸,而非如何立威。
这样的人,便是恨极了谁,哪怕你将刀递到她手里,她也不会伤害别人。
只会伤害自己。
“景和四年正月上元节前,我院前的萧墙之后有块砖石松动,隔壁靖王府中有位花匠来替我砌墙,我慕他绝色,有心交好。
他亦常于瀛州和京中两地奔波,如此我二人好了两年之多。后来我才知道,他便是靖王本尊。”
说到这儿,陆瑷似乎也不怕了,昂首直直地看着兄长和外祖母道,“去年,我生下一个男婴,当场即死,后来被救活,便是前两日被端王殿下送入宫中的那孩子。”
寥寥几句话说出口,涵盖了她三年来最为不堪的过往。也犹如平地惊雷,将人炸了个措手不及。
“你在说什么?!”陆瓒上前一步咬牙切齿地问,“靖王?!前几日被抓起来的靖王?!”
如果眼前跪着的人不是他的妹妹,他怕是要上前揪着人的领子去质问了。
此时他还有一丝理智,倒还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
陆瓒攥紧了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陆瑷扫过哥哥垂在宽大衣摆下的手,只觉得说出来的感觉真好
可是金金已经不在了,她如何还能睡得着?
兴许是泪流得太多,也兴许是实在绝望到了极点,如今的她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
她如今还能做的,就是去找他。只是很遗憾,她没有保护好他们两个人的孩子,甚至说在这之前,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身为父母,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跟着人在外受苦流浪了一年之久。
比起这些来,家人的责备、外人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