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叫我找个地方葬了他……可奴实在是……实在是舍不得……那老妇人见了说她代我埋,便将他拿着去了后山,奴那时也以为他真的被埋了……”
柏萍说着落下几颗泪来,“老人常说「七活八不活」,您产下他的时候正是七个多月的时候……他没死!您见着他那模样就知道了!他没死!”
陆瑷猛然间站起身,直直地向外走去。
她如今满脑子都是孩子。
柏萍见她神情恍惚而痴狂,担心会出事,忙追上去拽她。
然而当下的陆瑷远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三小姐,如今她只是个失去孩子忽而又复得的母亲,谁都拦不住她要去寻孩子的脚步。
柏萍压根拽不住,生生地被陆瑷拖到木板门前。
木门上架着门栓,陆瑷扯了几下没扯下来,本就着急的她更加心焦了。
“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您打算去哪儿找?”柏萍死死地摁住了她的手问。
陆瑷这才回过神来,又反问柏萍:“他现在在哪儿?!”
“您先坐下听我说
柏萍又将她引回了屋内,微声劝道,“奴能看得出来,他跟着那家子人过得不好。想来那对老夫妻不断向您索要钱财,也不一定全就被他儿子拿了去
他们瞒着您将孩子藏起来为的是什么?兴许是觉得自己儿子废了,想要将他养大了防老。毕竟咱们汉人讲究死后的事,他们兴许是想将小公子养大了好帮他们摔盆的……”
尊严
陆瑷只觉得耳朵里突突地一胀一胀地痛。
她现在说不出自己是高兴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她只知道她的孩子还好端端地活着!
那些个日日夜夜折磨她的青紫的面庞渐渐淡去,连带着她的痛与恨,像是在一瞬间都淡去了一样。
失而复得,这便是她的救赎。
这一年多来折磨她的一切如同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柏萍开始见她又哭又笑,以为她受了这样的刺激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
而陆瑷却慢慢地将整个头颅埋进了手臂中,渐渐发出夹带着颤抖的长长的呜咽悲鸣,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
柏萍将她抱进怀中,自己也忍不住掉了几颗泪。
“知道您受了苦……哭一哭也没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女人总不能总是忍着,不然早晚憋出病来……”柏萍抱着她道。
不知道哭了多久,兴许也没多久,因为陆瑷想要找到他。
她擦干了鼻涕眼泪,又问柏萍:“你还没说他如今在哪儿。”
柏萍见她整个人都变得舒朗几分,也稍稍放下了心。
“这事儿说来话也长。”柏萍又道,“当日那两名贵人撞死了那对夫妻后,剩了那个不成器的赌徒儿子。说来那汉子也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见着自己父母死了,倒不想着为他们收尸,而是想要勒索贵人钱财。
那两位贵人出手大方,各自赔了不少的钱财。只是二人见了那孩子后,像是极爱他这模样似的,竟都派了身边的婢女下车来问这孩子……
奴当时也想去来着,可是有位贵人的婢女拿了两根金条出来,那汉子又是个见钱眼开的,竟将小公子用两根金条换走了……”
“两根金条?”陆瑷不敢置信地道。
在每一位母亲的眼中,孩子都是千金不换的至宝。
陆瑷想象不到自己的孩子竟这么轻易就让人拿两根金条换去,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
“您先听奴说
柏萍见她面色复杂,像是带着不甘和愤恨似的,忙又劝,“那位贵人虽说是用金条将小公子换走,可奴瞧见她那马车上绣着的字儿了
那贵人应就是前一阵子端王趁着陛下却霜时纳的小妾,垂花楼第一名妓浮山!
而那汉子拿了钱之后,还了赌账兴许又去玩了几盘大的
今早刚刚被赌场的人堵在家门口,直接将人打得内伤出血,当场就死在门前,现在尸体还在外面,都没有一个人替他收……
幸好小公子被那位浮山夫人买走,不然只怕眼下他也要跟着遭殃
若是如此,您这辈子就再也寻不到他了!好在他现在应还在王府内,您若是真想找他总也有了个方向了,您说是不是?”
找人,最怕的是知道他还在,却没下落。如今有了下落,差的就是登门。
陆瑷理清了思绪,又问:“你确定他现在真在端王府?”
柏萍坚定地点了点头:“奴瞧得真切,绝对不会有错
奴没那个本事,不然一定要将小公子抱来给您看,让您瞧瞧他是不是奴说的那样像您、像靖王殿下!”
陆瑷脑中虽然还残存着一丝不理智,却也知道如今以自己的身份也并不是好贸然去登王府的门的,更不要提将孩子讨要回来
如今的她,有什么理由呢?总不能上了门跟人说「这是我的孩子,愿用千金赎回」?
未婚生子,这是多大的事!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