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徐柏水秘密单独关押,由?四圣看管。”花一棠将供词交给了方刻,“次案干系重大,牵扯甚广,请方大夫先将这份供词妥善保管,待花某与东都凌六郎联系之后,再?做打?算。”
方刻收起供词,和林随安对视一眼,抱拳离开。
林随安忧心忡忡,“真的是太原姜氏,你——”
和太原姜氏对上,能有胜算吗?
花一棠叹了口气,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久久不语。
小剧场
回到花宅的方刻有些发愁,这份供词至关重要,到底要藏在何处才能万无一失呢?
在屋里转了两圈,方刻的目光落在了装满内脏标本的大号琉璃缸上。笑了。
凌芝颜拎着最后两罐茶叶站在万林的宅院门前, 替青州万氏守门的不是普通护院,而是身形魁梧的退役军士,看到?凌芝颜甚是惊诧, 忙进门通报,不多时, 万林嚷嚷着大嗓门奔了出来, “我就说今儿早上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原来是有贵客临门,凌老弟你也太客气了,就咱俩这交情,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啊——”
凌芝颜准备好的客套话根本没机会说出口,就被?万林拖进了书房, 又是烧水沏茶,又是点?心果子,好一通忙活。
凌芝颜十分过意不去,“万大哥, 莫要?张罗了,凌某此来是有事相询。”
万林忙屏退左右,关了门, “瞧凌老弟这模样,定是又遇到棘手的案子了吧, 有什么地方需要?万某人?帮忙的,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你万大哥都能替你办妥了!”
有这句话, 凌芝颜安心了不少,深呼吸几次, 定声道,“凌某和林娘子、花四郎最近在查一宗陈年旧案,其中涉及青州万氏,所以特来问问万大哥可有线索。”
万林一怔,“什么陈年旧案?”
“玄德二十七年的秦家军叛国案。”
万林的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周身气场大变,这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爽朗好说话的老大哥,而是一个是从战场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战士,全身腾起骇人?的凶残煞气,整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你怎么知?道这宗案子?!”
凌芝颜眸光凛冽,“此案有冤!”
“什么冤?!”
“四郎已经得到?了前安都府司工参军郑永言的证词,此人?本名徐柏水,是前军器监掌案六安徐氏仅存的子孙,他亲口承认,当年秦家军贪墨军费一事?纯属诬陷。”
“凌某还查到?秦家军叛国的经过,是因为贪墨军费之事?败露,所以秦南音投鼠忌器逃向了图赞国,换句话说,贪墨案是秦家军叛国的前提,但?现在这个前提根本不存在,秦家军叛国一事?自然存疑。”
万林眼眶越绷越大,白眼仁上布满鲜红的血丝,“你说的是真的?!”
“如今徐柏水的证词就在花四郎手中。”
万林咬紧牙关,通红的眼眶漫上了水光,在战场上断了四根肋骨都没哼一声的铁一般的汉子,竟是怔怔落下泪来。
凌芝颜愕然,“万大哥,您这是——”
万林双手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从袖子里扯出一块皱巴巴的帕子擤了擤鼻涕,突然开始破口大骂,“他奶奶个腿儿!我就知?道这案子是天大的冤案!什么狗屁三?司会审,全是他娘的扯淡!就算天塌下来,秦家军也不可能?叛国!这帮卑鄙无耻的小人?,他们?就是嫉妒秦将军,嫉妒秦家军的声望,才污蔑秦家军,冤枉秦将军!一帮狗屎玩意儿!全都该死!”
凌芝颜第一次见到?万林如此激动,震惊片刻,“万大哥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我他娘的太知?道了!我十一岁第一次上战场,就是在玄德二十七年的弈城!”
“为何从未听万大哥提过?”
“有什么可说的,那场大捷,根本就是、就是——”万林摇了摇头,几乎难以说下去。
凌芝颜拍了拍万林的肩膀,“万大哥,此案难查,当年弈城到?底是什么情形,可否详细说与凌某听听?”
万林抹了把?脸,“那是十一月二十五,祖父接到?朝廷的旨意,驰援弈城,万氏上下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能?拿得动兵器的,全都披甲上马,日夜兼程,终于在七日之内赶到?了弈城。”
“当时的弈城已经和图赞国黑骑兵对峙了一个多月,弹尽粮绝,我们?抵达的时候,刚刚击退了一波攻击,满地断肢残骸,血红的护城河里飘着人?头,城门和城墙上插满了羽箭,我清楚地记得,城墙上吊着两个残破的狼牙拍,铁钉掉了满地。”
“入了城,满眼荒凉,收拾残局的不是军兵,而是老弱妇孺,没有男丁。待登了城才发?现,城墙上守城的半数兵丁都是城里的百姓,而剩下的半数,是仅存的秦家军……”
“我从小就听秦家军的传说,说他们?是唐国最英勇的战士,所向睥睨,战无不胜。可那天所见的秦家军,破烂的铠甲像抹布一样挂着,没有几个完整的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