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卧龙凤雏, 天塌地陷。
池太守跟着忙了好几日,腰也疼,腿也酸, 好容易找了个借口休沐,岂料刚消停了两日, 那花四郎又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过不去,还专挑半夜过来。
“这次又是什么案子?”池太守疾步走在回廊里,一边走一边系绑衣带, 心道,最好是大案子, 否则都对不?起他暖和?的被窝。
夏长史?头发毛毛躁躁的,簪子支棱着像根扫把,看样子也是刚刚从窝里爬出来,跑得?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吴参军被人杀了!”
池太守脚下一滑,咔吧闪了腰,“什么?!”
夏长史?哭丧着脸,“凶手是瞿慧。”
“什么?!!”
池太守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脑袋瓜子嗡嗡的,脚也飘了,眼睛也花了,迷迷糊糊到了衙狱,定眼一看,花一棠、林随安、凌芝颜、方刻和?靳若都在,审讯室里桌案和?笔墨纸砚早已备好,就?等?他和?夏长史?了。
池太守看着那空荡荡的太师椅,做工精细,木质昂贵,不?用?问,定是花一棠赞助的,此时此刻摆在这里,上面仿佛飘过四个大字:请君入瓮。
花一棠像是从外面急匆匆赶过来的,还未来得?及换官袍,身着华服,握着一柄山水扇,目光灼灼看过来,“池太守,夏长史?,此案重大,还请二位主?持大局。”
池太守和?夏长史?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言难尽之意,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入座,凌芝颜也坐了下来,权当录事官的工作。
花一棠上前?一步,抱拳道,“今日亥正三刻,衙城西一坊万里街十八号发生?了一宗命案,死者吴正礼,时任益都府衙司兵参军,凶手是吴氏家主?前?妻瞿慧,我等?赶到凶案现场时,瞿慧正在行?凶,目击证人共有七人,分别为下官,凌司直、林随安、方刻、靳若、花氏三娘和?吴氏别院管家吴永,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池太守抹汗,“吴参军英武非凡,怎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杀死?”
花一棠皱眉:“之前?吴正清替吴正礼受了五十笞刑,本就?有伤在身,只能卧床休养,后来又喝了马氏马大郎马彪带来的茶水,刺激体内毒发,呕吐昏厥,瞿慧趁虚而入,将其杀害。”
“慢着慢着,”夏长史?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茶水,什么毒发,此案怎么又和?马氏扯上关?系了?”
花一棠看了眼方刻,方刻丧着脸上前?,呈上吴正清的检尸格目和?杀人凶器,“死者吴正清,男性,年?三十一岁,臀部有伤,致命伤为前?胸一十九处刀伤,凶器为一柄菜刀,乃是吴氏别院之物。其中一刀穿透心脏,十八刀深入肺叶,十刀砍断肋骨,死者生?前?并无太多挣扎。经检验,死者体内存有龙神果?之毒,毒性并不?深,推测死者服用?龙神果?不?超过三个月,身体尚无毒性反应。但因为喝了赝品百花茶,体内毒性被激发,肠胃反应剧烈,呕吐后陷入昏迷,方才在毫无所觉的境况下被杀。”
“根据管家吴永口供,今日上午马彪等?人曾去?探望过吴氏兄弟,送上了马氏产出的百花茶。”花一棠示意衙吏送上茶包样品,“经过检验,此茶表面神似百花茶,实际上却是另一种茶叶,功效与百花茶相去?甚远,若是常人喝了,并无大碍,但若是身中龙神果?之毒的,喝下便会激发毒性发作,危及性命。”
池太守大怒,“马氏好歹也是名扬唐国的茶商,竟敢贩卖赝品,简直是荒唐!”
夏长史?:“池太守所言甚是,赝品茶叶一案定要严查!”
池太守点了点头,眉眼竖起,“瞿慧何在?!还不?速速带上来!”
锁链声从衙狱深处传出,哗啦——哗啦——两名狱卒拖着瞿慧走了进来,瞿慧双手双脚皆被粗重的铁链锁住,举步维艰,她的发髻散乱,身上脸上沾满了血污,款款跪在案前?,磕头行?礼,“罪人瞿慧见过诸位大人。”口齿清晰,眉眼平静,透出一股子诡异。
池太守拍下堂木,“瞿慧,你?杀害吴正清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瞿慧抬起头,嘴角勾起笑意,“是我杀的,我认。我只恨现在才找到他,杀得?太晚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嘴角的笑意变成了狰狞的张狂,荧荧灯光之下,鬼气森然。
池太守吞了口口水,“你?什么意思?”
瞿慧咧开嘴,“因为吴正清是小霜的情郎,小霜最爱他,小霜死了,他自然也要去?陪小霜。我杀了他,小霜一定很高兴。”
夏长史?:“吴参军就?是连小霜的相好?怎么可能?!你?有何证据?”
瞿慧笑着,不?说话。
花一棠示意衙吏送上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两只风铃,一只布满了锈斑,正是连小霜屋檐下的那个,另一个几乎崭新,风铃纸签上的字迹清晰可辨,写着“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这两个风铃是分别从连小霜和?吴正清的家里找到的,从造型、材质和?花纹可以?辨出,乃是月老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