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耳门外挤着三个?人,同一姿势贴在耳门上偷听,仔细一瞧,竟然是之前来?报信的净门弟子。难怪一直没回音,感情都聚在这儿听墙角呢。
靳若大为不爽,“你们干嘛呢?”
三名弟子讪笑两声,指了指耳门里面,“坛主好像和四位长老吵起来?的,我们都是低阶弟子,不敢打扰。”
哎呦,有热闹听啊。林随安顿时来?了精神,也凑过去,耳朵贴上了门板,但?很快发现这是多此一举,后院的几位都是大嗓门,以她的耳力,隔着门板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坛主这是铁了心?要一意孤行,将益都净门送给扬都净门吗?”一个?男声。
“坛主此举太过冒进了,那个?所谓的少门主才十八岁,毛都没长齐,如何能掌控净门,定是扬都那些长老们背后操控,益都之前与扬都分家时,与那几个?老家伙闹得甚僵,难保他?们不会伺机报复。”另一个?男声。
“昨日?我见?了少门主,靳少门主仪表堂堂,眸光清正,甚有老门主当年的风范,我觉得他?可信。”甘红英的声音,“更何况靳少门主的师父是千净之主,大家莫非忘了净门的门规,千净所在,方为净门正宗。”
“我反倒觉得这个?千净之主最?不靠谱,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说林随安其人,刀法盖世,有以一敌百之能,诸位难道不觉得太夸张了吗?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另一个?女声道,“更何苦,千净三十年不曾现世,净门也只有零星记载,林随安手中的千净是真是假尚无定论。”
“三长老所言甚是,千净之主的传闻太过邪乎,老朽以为,定是扬都净门操控了江湖上的消息,强行塑造出了一个?武艺超群千净之主,以便他?扬都净门收服各地?分坛。”最?后一个?是苍老男性的声音,“诸位长老莫要忘了,操控消息,渲染消息,乃是我们净门最?拿手的本?事。”
“果然还?是大长老看得远!”
“没错没错。”
靳若砸吧了一下牙花子,“原本?以为兵不血刃就能收回益都分坛,原来?他?们内部根本?没谈妥,瞧这架势,要内讧了。”
林随安心?中叹息:果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轮不到她。
甘红英沉默片刻,“我昨日?已经将净门堂口布局图和弟子名单全呈给了靳少门主,我们已没有退路了。”
院中的几人大惊。
“什?么?!”
“坛主,你糊涂啊!”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叫上兄弟们,带上家伙,去抢回来?!”
林随安暗暗叹了口气,吱呀一声推开了耳门,眼前一亮,竟是一方宽敞平整的练武堂院,院亭里有五个?人,主位是甘红英,左侧是一名老者和一名妇人,右侧是两名男子,看体?型都像练家子。
五人齐刷刷看过来?,表情好像被人用石头狠狠砸了一下。
靳若嘿嘿一笑,“益都分坛的兄弟姊妹们,早啊。”
林随安摆出自认为最?和善的笑脸,“我们带了百花茶,一起喝两盏呗。”
唐国最?出名的两种?瓷为青瓷和白瓷,青瓷历史悠久,制作工艺成?熟,美感、质感和光泽度都已登峰造极,白瓷是近十几年发展起来?的,洁如白玉,色泽如雪,甚得士族大夫喜爱,常被引申为人之德行白璧无瑕,一尘无染。
花氏在白瓷制作方面颇有建树,最?著名的是明窑的白瓷,秉承了花氏“特立独行”的一贯风格,不走?寻常路,研发出别具一格的釉下彩。
比如眼前这套茶盏,用的就是“釉下碧”的技艺,茶盏通体?洁白通透,唯独在盏底烧了一抹翠绿,注入清澈的百花茶茶水,如一片春芽在清波中莹莹漾漾,不愧花氏“泽水一枝春”的美誉。
林随安不知道这套茶盏具体?的价格,但?瞧对面五人小心?翼翼的动作表情,猜测起码又是几十金起步。
益都分坛除了甘红英之外,还?有四位长老,大长老东门文,年过花甲,发须斑白,精神矍铄,应该是分坛资格最?老最?有话语权的;二长老沈湘,五十多岁的妇人,样貌平平,腰间还?系着围裙,像个?邻家的亲切大婶子;三长老高翰,年过弱冠,高个?儿长脸,手脚粗大;四长老白山,三十出头,肩宽腰厚,皮肤黝黑,背着两把黑刀。
东门文和沈湘还?算有礼貌,高翰和白山表情就不太友好了,自打林随安等人进门,眼神就一直恶狠狠的。
甘红英很尴尬。
四个?长老背后畅聊千净之主和净门少门主的坏话,不想被正主撞了个?正着,着实丢人,但?瞧林随安和靳若,似乎丝毫没有影响,还?乐呵呵四下张望,一副很有兴致的模样。
其实林随安也挺尴尬,幸好和花一棠混得久了,学了几分厚脸皮的精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至于靳若,似乎天生没长“尴尬”这根筋,青龙他?们就更别提了,目前还?有没有进化出“尴尬”的情绪细胞。
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