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卯时一到,山边日头刚刚漏了个脸,有一丝将破未破的微光,而桃李巷的夜色还罩在头上,就有人闻着香味来了。
最先上门的是位提着铜锣的更夫,他应是刚收工,正要回家。
“沈老板,你这葱肉包也太香了,我在巷头就闻见味。”
沈申姜用围巾擦着手从里间出来,隔着摆蒸笼的台笑道:“你这老餮的鼻子倒是灵,今日要几个?你赶在头趟,我多送你一个。”
“那敢情好,承您好意,给我包三个,再来两个荠菜包子。”
“好嘞,您再稍等片刻。”包子还差些火候才能出锅。
更夫自是没意见,他站在外边等,正好看见沈空青,见是陌生面孔,又见面容间肖似沈申姜与李芳茹,心下猜到了他的身份:“这就是你大儿子?”沈氏夫妇在桃李巷做了三年生意,算是老店家,家里什么情况熟客也打听过。
沈申姜笑了笑:“正是,昨日刚回来,大青,来见过伯伯。”
沈空青便走过来朝他拱手打招呼。
“闻名不如见面,是你俩的孩子,长得俊秀,一表人才。”更夫点头笑道。
“伯伯过奖。”
更夫又问:“可定亲了?”
“还未。”
“可以找了。”瞧瞧这身姿,看看这相貌,若是他家有闺女或哥儿,那肯定试试。
沈空青笑笑,就他这身体,还是
几句话的功夫,包子也蒸好了,沈申姜去里面端出来售卖,先给更夫用蕉叶包了他要的,收了铜板,送走了今日的第一个客人。
沈空青也去帮忙把蒸好的包子端出来,一笼一笼叠着。
渐渐的,桃李巷的人多了起来,店铺也相继开了门,沈空青能帮上忙的不多,包子卖什么价格他也不清楚,就打打下手,负责包包子。
因着今日要回南山村,加之野菜剩的不多,所以夫妇二人并没有准备太多包子,开市不过一个时辰包子就卖得七七八八,等到辰时中就已经所剩无几。
夫妇二人在前头忙,沈空青便在后面清洗蒸笼,能出一份力便出一份力。
最后只剩下几个素菜包子,李芳茹干脆打包带回家去。
三人把铺子里的卫生清扫干净,就关上门回了。
到了家门口,沈申姜去牵牛,县城的人家也会养牛养猪,只是不跟房子建在一块,一般都建在旁边或者后面,沈申姜租下的这间屋子便是如此,牛屋在房子后面。
沈空青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就把李芳茹昨日给他买的新衣裳和破旧夹衣收拾好,等沈申姜回来。
如今日头升了起来,李芳茹脱下比甲,穿着布裙,将装野菜用的篮子和箩筐提出放在院子里,一会放板车上载回村去。
过了会,屋外响起牛踏步的声音,沈空青耳清目明,知是沈申姜回来了,便率先走出去。
门外街道上,沈申姜将牛绳绑在门前石墩,对沈空青道:“帮手把板车抬出来。”
沈空青嗯了声,板车就放在墙角落,用油布盖着,两人合力抬出去,沈申姜又去套板车,完了把遮阴用的油布并在板车四个角竖起来的木柱上,用绳子绑紧。
做完了沈申姜拍拍手上的灰尘:“好了。”
沈空青已经把箩筐和篮子放到板车上,李芳茹还在屋里忙活,等父子二人把事情都做好了她才锁上门出来。
先是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遗落才去锁院门:“走吧。”
沈空青想去驾车,但沈申姜以他不认路为由拒绝了,让他坐在板车后面,自己则与李芳茹在前头。
三人上了车,沈申姜挥动牛绳,黄牛老不愿意地一喷鼻子,踢着牛蹄不耐地走动。
牛车先是走了一段泗水河畔,然后拐了弯,绕进了另外一条街道,这条路沈空青有印象,是去城门口的,果不其然,行了一刻钟就看见人进人出的城口。
沈空青百无聊赖坐在牛车上,等牛车驶出县城走上大路,视线也宽阔起来。
他藏在遮阴布下,看着眼前翠绿的农田连绵成一条线直直到山边去。
远处的青山山花遍野,深绿中夹杂着片片粉白,或是开白花的树,亦或是成片的野山稔。
正是河山大好。
沈空青看着看着,干脆躺下来,双手托着后脑,牛车摇摇晃晃,直把人颠的想睡。
加之今日起得早,沈空青这会确实困了,就这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李芳茹怕他干坐无聊,正想跟他说说话,一回头就看见他的睡颜。
无奈笑了笑,对沈申姜道:“走慢些,大青睡了。”
沈申姜嗯了声,放慢了速度。
夫妇俩虽然无言,可儿子在,他们的心就是满的。
如今老大归家,老二成家,老三进京赴考,一切都苦尽甘来。
牛车一路颠簸,路过柳树镇,沈申姜本想进镇上去给老二沈白微递个消息,让她有空回家一趟,但转念一想她拖家带口也不方便,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