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吴青说要上门提亲,春红含羞答应,吴青问直府里的事,春红便挑着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吴青。
比如小少爷总是夜里哭闹,乳娘睡不好觉,便总是在中午的时候,把小少爷一个人放在大炕上,又把丫鬟支开,自己躺到小床上补觉,小少爷白天很少哭,所以乳娘经常一睡就是两三个时辰,有一次被她不小心撞上,乳娘还塞给她十文钱,让她不要说出去。
小少爷丢失的那天,春红在院子外面看到一个生脸的婆子,那婆子主动和她说话,说是吴青的表姐,是前两天才来府里的,并且还把一个装着银簪子的布包交给春红,说那是吴青托她送给春红的。
春红信以为真,那日大奶奶去了夫人屋里做针线,中午时便休息在那边,没有回来。
院子里没有事做,那婆子拿了一布袋炒瓜子,让她请院子里的姐妹们吃,春红很高兴,婆子走后,她便把瓜子分给了几个丫鬟,其中便有小少爷身边的丫鬟。
当时乳娘在屋里午睡,她们几个丫鬟凑在一起喝茶磕瓜子,后来感觉好像有点困,便眯瞪了一会儿,等到她们醒来后,丫鬟们说,小少爷可真乖,一直没哭没闹,也不知道乳娘醒了没有。
其中一个便去看,回来后说,没看到乳娘,也没看到小少爷,是不是抱着小少爷出去了。
可是大冷的天,又能去哪儿呢。
后来大奶奶回来,也找不到乳娘和小少爷,最后,还是在炕洞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乳娘,小少爷不翼而飞。
几个丫鬟吓坏了,所以她们谁也没说自己凑在一起磕瓜子还睡觉的事,只说当时她们各有各的事,都很忙,以为小少爷和乳娘陪着不会出事,便没有进屋去看。
因此,她们不但瞒下了吃瓜子的事,也瞒下了那个婆子的事。
而春红,在事发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婆子,她也打听过,府里的下人足够用的,府里没有再从外面买过人。
她这时才觉得这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她找去北风巷,却发现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人。
她的情哥哥吴青,如同阳光下的一滴露珠,从此人间蒸发了。
飞鱼卫把画像送来叶家,让众人辨认,她一眼就认出来,画像上的女子便是那个自称是吴青表姐的婆子,而那个男子,就是吴青。
可是春红不敢说,她像往常一样,低着头,默默打扫着院里院外的落叶残枝。
猪头肉
叶大人把春红交给飞鱼卫时,虽然已经竭力掩饰情绪,可是眼中的怒火却还是暴露了他的愤怒。
霍誉难得地安慰了一句:“说不定还活着。”
叶大人想说,你能闭嘴吗?
你如果不说这句话,我觉得我孙子只是被卖到什么地方了,现在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我孙子是死路一条了呢?
因为孩子丢了,叶大人的大儿媳已经疯疯癫癫了,每天抱着孩子用过的小被子小褥子不肯松手,非说那就是她的孩子。
叶大人的夫人心疼孙子,已经病倒,叶大人的长子是与陈洪深同科的庶吉士,原本正在翰林院观政,现在他和两个十几岁的弟弟一起,整日守在城门口,跟着飞鱼卫和旗手卫的人一起排查,三兄弟已经多日没有回家了。
以前的叶家蒸蒸日上,叶大人位高权重,长子前程似锦,次子和幼子勤奋好学,妻子贤惠,儿媳温婉,小孙子玉雪可爱,可现在
叶大人叹了口气,他连小孙子以后拜哪位名师都计划好了。
叶大人转身走了,花生看着叶大人步履蹒跚的背影,心中酸楚,叶大人还不到四十吧,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看这样子像是老了十岁。
春红对吴青的事情所知不多,且也都是假的,吴青从一开始就是骗她的,岂会对她说实话。
春红是女人,而整个诏狱里,最擅长审问女人的,公认的是花生。
没错,上次抓来的那些拐子和人牙子,里面的女人都是花生审问的。
这当中有几个特别不要脸的,骚话连篇,让别人审时,把审讯的飞鱼卫说得面红耳赤,可是她们这一套在遇到花生时全都没用了,最终把她们干过的坏事全都说了出来。
而花生凶残的名声也传开了,就连纪勉也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霍誉。
有一次,纪勉甚至问霍誉:“你经常不回家,是不是因为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
这一刻,霍誉觉得纪勉是真的老了,不但老,而且嘴碎,知道的他是飞鱼卫,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村口扎堆说闲话的大婶子。
再说,我不回家,还不是因为公事太多?
想到这里,霍誉就心塞,上次回家,早哥儿都不认识他了。
春红落到花生手里,众人都等着看花生凶残外泄,没想到,这一次他们失望了。
花生一改常态,对春红不打不骂,就是让春红反反复复地讲她和吴青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说了一遍又一遍,一旁同审的飞鱼卫听得耳朵磨出茧子了,花生还在让春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