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比霍誉年长三岁,当年已经八岁,能记住很多事了。
可是距离当年的事已过了十几年,若是往常,他即使觉得那女子面熟,也不会往霍誉身上想,可是今天他和那个婆子刚刚说起过霍誉家里的事,因此,看到那个女子,他只是怔了怔,便勐然想起,这女子像是霍誉的娘!
可霍誉的娘明明早就改嫁了啊,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再说,她为何不回家,而是要找人打听冯老大夫的事呢?
大晋朝虽然允许寡妇改嫁,可在他们这个小村子里,女子二嫁却也不是光彩的事。
因此,这人便想,是不是冯氏羞于回村,所以才没有回来呢。
但是他直觉认为冯氏迟早会回村,可是后来几次在冯家门前路过,冯家都是铁将军把门,也没有听人说起冯氏回来的消息。
转眼便是过年,家里忙碌起来,他便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第二次见到冯氏,则是在上元节,他带着儿子去镇子上看花灯,儿子想喝八宝粥,在卖八宝粥的小摊子上,他看到了那个婆子。
那个婆子是来还碗的,显然没有认出他来,把碗还给卖八宝粥的老汉,便去了不远处的茶楼。
这人的目光尾随着那婆子,见她进了茶楼后没有出来,本来准备带着儿子走了,却见茶楼二楼的窗户打开,一个妇人探出头来,看向不远处的灯山。
今天各处都挂满花灯,那窗子处也悬挂了两盏灯,妇人的脸朦朦胧胧,却又有几分面熟,这个一下子便想起来了,这是霍誉的娘。
从镇上回来,他便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莫非霍誉的娘就住在镇上?她不是改嫁了吗?
他告诉乔远山:“霍誉娘身边的那个婆子,和我姥姥村里那家是亲戚,那天我听到我认识的那个小子叫她表姨。”
家书字两行
当然,这人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一来,他害怕传到霍誉耳中,若是霍誉知道是他说出去的了,说不定会报小时候被欺之仇,二来,亲娘改嫁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霍誉现在像是很不好惹的样子,他可不想去触霉头。
乔远山对明卉说道:“我去了隔壁村,找到了那人说的小子,他说他的确有个表姨,父母双亡,她十来岁时自卖自身,跟着人牙子走了,后来便断了音讯,快过年时来过他们村,说是在大户人家做管事婆子,很是体面,还给了他家两块布料,几包点心。据说是陪着太太来找冯老大夫看病的,没想到冯老大夫已经去世,于是她们当天便走了,这个表姨在家时,叫杨金妹,至于这些年来,表姨住在哪里,主人家姓甚名谁,表姨没说。”
明卉听完以后,头发根儿都立起来了。
这算不算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霍誉找了这么多年,依然杳无音讯,而她只不过派了一个人,往霍誉小时候住过的村子里去了一趟,就找到这么大的一条线索!
这何止是线索,这简直就差把冯氏送到面前了。
若不是她在风儿巷也曾经见过那么一对主仆,明卉恐怕真的会认为,自己就是那气运之女,寻客里的幸运儿,坐在家里动动嘴皮子,就能把人找出来了。
明卉侧头看向岳岭:“说说你的。”
岳岭去的地方是大名府,冯家祖籍大名府,冯老大夫是后来才搬到卫辉的,据霍誉所说,是因为当年一家药铺出高价聘了冯老大夫做堂医,冯老大夫在卫辉住了几年,名气越来越大,他索性便带着女儿定居下来。之所以会选择住在村子里,一来是花同样的钱,在村子里能买上一大块地盖房子,还能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方便晾晒药材;二来也是因为村子附近的山上,便有很多草药。
在霍誉的印象里,他不记得家里来过亲戚,也没听冯老大夫和冯氏提起过大名府的亲戚,因此,这些年来,他并没有去过大名府。
冯家是祖传的医术,但也只出了冯老大夫这么一位名医,现在大名府有一家名叫宝康堂的小药铺,便是冯家的产业,坐堂的大夫也是姓冯的,花甲之年,与冯老大夫是平辈,但却是隔着房头的。
他说冯老大夫从小就是医痴,他父母双亡,没有同胞兄弟,一门心思都扑在医术上,对其他的事都不在意,直到二十四岁方才成亲,他的妻子姓朱,朱氏的父亲生了重病,家中贫困,冯老大夫免费给他医治,朱老爹非常感激,临终之前,把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冯老大夫,并且让他们在热孝里成亲。
朱氏生的美貌,也很旺夫,两人成亲不久,冯老大夫便被顺德府的一家药铺请去坐堂,这么年轻就能坐堂的,冯家还是第一人。
在那之后,他们便没有回过大名,冯家族里的亲戚,并不知道冯老大夫已经不在人世,冯老大夫一人挑整房,他那个房头没有其他兄弟,即使冯家还有与冯氏年纪差不多的姐妹,也是隔着房头的。
隔着房头的姐妹,若说能够长得一模一样,可能性不大。
明卉想了想,似是没有听霍誉提起过外祖母,他的记忆里就没有这个人。
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