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大安懂了。
两张床上,连同那只摇篮里,都还有被褥,只是凌乱不堪,显然,住在这间密室的人,是在仓促下离开的。
花婆婆在大床上找到了几根青丝,很长,也很软,像是女子的头发。
除此以外,屋里还有一只箱笼,箱笼没有上锁,打开以后,里面是几件衣服,有男有女,有大人,也有小孩,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能证明此处主人身份的东西。
“婆婆,我找到这个!”大安兴奋地说道。
这是一只孔明锁,是在小床床下找到的。
花婆婆接过那只孔明锁,她重又打开箱笼,从里面翻出一件小孩的衣裳,湖蓝色,男孩子穿的。
花婆婆把衣裳抖开,问大安:“这是几岁孩子穿的?”
她对小孩了解不多,小万崽应是穿不下的。
“三岁?四岁?”她是根据小万崽的身高估计的,小万崽刚被找到时,是五岁多一点,以此推断,这衣裳的主人,应是三四岁的。
她不懂,大安就更不懂了,巧了,他也拿小万崽做比较,两人的结论一样,这里除了那个尚在摇篮里的小女娃以外,还有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子。
花婆婆又把箱笼里的那几件大人的衣裳一一抖开:“青年男子,文人,书生,衣着讲究,袍袖上还绣了花纹。年轻女子,二十岁上下,喜欢素色,咦,她很喜欢白梅啊,每件衣裳上都绣了白梅……白梅?”
花婆婆张大的嘴巴合不上了,她把那几件绣着白梅的衣裳全都找出来,铺到床上。
大安也已经惊呆了。
他因是男子,而云梦观里住的都是坤道,为了避嫌,长大以后他上山的次数就少了,可即便如此,有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比如,白氏墓前的那株白梅。
白氏迁坟,那株白梅也从云梦山移到了完县。
难道这里住着的,就是那位白太太?
大安虽然好奇,可却不敢问,这宅子即是二老太爷明峦的,那么住在这密室里的那个年轻男子,很可能就是明峦。
而白氏,那是明老太爷的续弦,明峦的嫂子!
这叔嫂二人,莫非……
大安不敢想下去了,太吓人了,他爹和他娘若是知道他想入非非,一定会打死他的。
花婆婆像是看出他的心思,半是安慰他,半是安慰着自己:“这世上也不是只有我娘喜欢白梅花,我师傅也喜欢,以前在观里朴素惯了,倒也没有留意,师傅和崔娘子住的那里,冬天都会换上绣白梅的夹棉帘子,我以前只当是应了节气,可现在……那帘子上的白梅,和这衣裳上的……出自同一人,即使不是同一个人,也是用的同一个花样子。”
“啊?”大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对,一定是。
“我是说啊,这衣裳上的白梅,和那夹棉帘子上的,一模一样。”
带他见我
小院子里的夹棉帘子,只在每年的秋冬时节才会挂上去,原先的褪色,便会换上新的,但无论怎么换,都是绣着白梅花的。
花婆婆看着衣裳上的白梅,怔怔出神。
她跟着崔娘子学过女红,但不擅长。
小时候静不下心来,漫山遍夜的追小鸟摘野花,后来去了西北,就更没有闲情逸致做针线了。
她虽不擅长,但是却能分辨好坏,这几件衣服,连同夹棉帘子上的白梅,手艺全都不怎么样。
正因为这个原因,她一直以为小院子里的夹棉帘子是买的现成的,也从没有多问过。
花婆婆那颗年轻的老心,因为这一发现,而激动得热烈跳动,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有一刹那,她什么都听不到,唯有那从血脉里迸发出来的声音,令她心神俱震。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索性把那几件衣裳放到一旁,拿起了那只孔明锁。
曾经有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很喜欢这只孔明锁,有一天,他正在玩孔明锁,母亲拿着波浪鼓逗着妹妹,忽然,父亲从外面匆匆进来:“我们的行踪暴露了,要马上离开这里。”
小男孩吓了一跳,孔明锁掉到地上,他还没有来得及捡起来,就被父亲一把抱起,而那只孔明锁,也被父亲无意间踢到床下。
母亲抱起妹妹,她只来得及拿上几件妹妹用的东西,一家四口匆匆走出密室。
接他们的人已经来了,父亲说:“你带着孩子先走,我来引开那些人。”
母亲不答应,她要与丈夫同生共死。
丈夫柔声安慰:“你我夫妻可同生共死,但是孩子们是无辜的,你带着孩子先走,我甩掉那些人后,就会去找你们。”
妻子默默垂泪,但还是答应了。
夫妻二人含泪道别,却没想到,这一别便是永绝。
花婆婆抹一把眼泪,太感人了,她这么坚强,她怎么哭了呢,一定是风大吹进了沙子。
汪安眼睁睁看着明卉时而出神,时而又掉起了金豆子。
“姑……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