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梅婆婆记得白天时在这附近看到过一家医馆,专治跌打损伤。
从后巷里走出去,一路没有灯,梅婆婆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找到了那家医馆,这把老骨头累得不轻。
医馆已经关门了,梅婆婆敲了好一会儿,大门从里面打开一条门缝:“大夫没在,不看病了,去别处吧。”
梅婆婆摸出几个铜钱递了过去:“就是几处淤伤,有现成的膏药贴上就成。”
那几个铜钱显然发挥了作用,一个伙计探出头来,见外面是个老婆婆,伙计嗯了一声,把门打开:“进来吧。”
进了医馆,梅婆婆四下看了看,笑着说道:“小哥,今天只有你一个人?”
“我师傅和师兄回老家了,要过几天才回来,我学艺不精,只能看看小伤。”
原来不是小伙计,而是小徒弟。
梅婆婆笑得花枝乱颤:“你可真是个实诚的好孩子,梅婆婆最喜欢你这样的。”
梅友小孙孙
梅婆婆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徒弟:“劳烦你了,跟我去把病人接过来,给他看看有没有大碍,这银子是诊金,给你的诊金。”
小徒弟吓了一跳,这可是诊金,终于有人请他看病了吗?
小徒弟的激动略过不提,梅婆婆和那个小丫头,帮着他把病人抬进医馆,小徒弟这才回到现实。
他真的要坐堂看病了吗?
他抖着手,走到那人面前,刚才在外面没看清楚,这时才看清这人的模样,这也太脏了,这人是掉到垃圾堆里了吗?
趁着小徒弟给那人检查伤情,梅婆婆摸出几块小碎银交给朵朵,低声说道:“找几个叫花子,让他们往各个善堂带个话,告诉西北来的万师傅,他欠孙记医馆的诊金该还了。”
这边交待完了,那边小徒弟也已经检查完了,那人的肩胛骨断了,肋骨也断了两根,这三处伤得重,身上其他处都是小伤,当然,内伤未知,这里只看跌打损伤,内伤得换个地方。
听说自己骨折了,那人又哭了起来,梅婆婆连忙关切地问道:“可怜的娃,你伤得这么重啊,你家里的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呜呜呜,我和小厮走散了,我的银子都在小厮身上,这几日我处处被人欺负,这伤,这伤就是被两个恶霸给打的。”
“他们为何会打你?”
“他们撞了我,不由分说,就把我狠狠摔在地上,后来我去吃羊肉汤,又遇到他们,他们就把我往死里打,呜呜呜。”
梅婆婆:夭寿啊,朵朵那丫头下手还是太轻了,这满嘴放炮的家伙,就应该五拳都打在他的嘴上。
“好孩子,你姓啥,叫啥名儿,我看你就像看到我孙子,可怜见儿的。”
“呜呜呜,我姓梅……”
梅婆婆:说你像我孙子,你还当真了,我姓梅,你也姓梅。
“……单名一个友字,就是岁寒三友的友。”
梅友?没有?还岁寒三友,好像你很有学问一样,你怎么不叫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呢。
梅婆婆一脸慈祥:“哎哟哟,要么怎么说咱们有缘呢,你姓梅,奶奶我也姓梅,乖孙儿啊,让奶奶看看,你伤得重不重。”
梅婆婆凑近一点,呵,前天这人还是个人模狗样的小白脸,今天,哈,脏兮兮的大黑脸上一条条的白道子,这是哭出来的。
再看身上,上好料子的衣裳已经成了破破烂烂的脏抹布,梅婆婆伸手,拽开那人的领口袖口,连个挂坠戒指的也没有,穷啊!
“孙儿啊,你身上就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没有,如果有,我何用困顿如此……呜呜呜”梅友小孙孙又哭了起来,那眼泪说来就来,大将军攻城,不用千军万马,只要带上他,万里长城也能哭倒一大片。
梅婆婆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把梅友小孙孙看了一个遍,确定记住了这人的相貌,又去看那人的一双脏爪子,爪子很脏,指甲也破损了,可是那双爪子上却没有一个茧子。
这双手保养得比梅婆婆的都要好。
梅婆婆的手上还有骑马抓缰绳磨出来的茧子呢。
半个时辰后,梅婆婆和小丫头在医馆旁边的一棵老槐树下胜利会师。
一个时辰后,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进了医馆,稍顷,梅友小孙孙就被那男子背了出来,小徒弟出来送客,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看来诊金得了不少。
不过,睡到半夜,小徒弟忽然听到窗户有动静,小徒弟吓了一跳,以为有贼,拿着油灯哆哆嗦嗦凑到窗前,却见窗户上放着一把带血的菜刀!
小徒弟吓坏了,后半夜不敢睡觉,次日一早,小徒弟就挂上停业的牌子,拿上昨晚得的银子,去乡下找他的师傅和师兄去了。
明卉骑在马上,看着小徒弟雇了驴车出了城,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梅友在骗吃骗喝,那么黄牙婆手里的人就不是梅友,而是他的小厮。
据说那小厮只有十一二岁,一个小孩子,能让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