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万苍南和柳三娘的半生苦楚,花千变就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恶毒知私的女人碎尸万断。
柳大娘疼得死去活来,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渗出,花千变看着她,继续说道:“我是寻客,我想查出你女儿的身份,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一旦被我查出来,呵呵。”
“不,不,这和她没有关系,你冲着我来!”柳大娘嘶吼,如同受伤的母兽想要用最后的力气维护自己的孩子。
真是伟大!
“你想保护自己的女儿,却要断了别人的子嗣,柳大娘,你真该死。”花千变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重锤,击打在柳大娘的心上。
“你和柳三娘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要这么帮她?”柳大娘再次问出盘桓在心头的问题。
“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我会为了柳三娘毁掉你的女儿,这就足够了。”花千变再一次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了最残酷的话。
柳大娘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朝身下的大炕指了指:“她,她在下面。”
花千变心中抽痛,柳三娘做梦也想不到,曾经她与女儿近在咫尺……
天色已经全黑,一顶青布小轿停在巷子里,花千变抱着一个小小女童下了轿子,走进小院子。
柳大娘屋里的大炕下面,有一条暗道,从暗道下去,是一间狭小的密室,密室与地面距离丈许,即使下面有声音,上面也听不到。
有一根竹竿通到地面用来透气,竹竿的另一端就在廊下的美人靠的靠背上,黑猫常坐的那个位置。
小女童在地下关了二十多天,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花千变暂时还没弄明白,柳大娘为何没有杀死这个孩子,还要留下她的性命。
花千变把孩子放在炕上,小女童不哭不闹,只是大睁着眼睛,目光呆滞,显然是受惊过度。
前世,花千变也曾在拐子手里解救过孩子,很多小孩被救下以后就是这个样子,她见怪不怪。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花千变尝试着让孩子说话。
小女童依然呆呆地看着花千变,一声不吭。
“你几岁了?”花千变又问。
小女童依然不说话。
花千变仔细端详孩子的五官,试图在孩子脸上找到万苍南和柳三娘的影子,可是她失望了。
她当然知道孩子的姓名,也知道孩子的年龄,她甚至看到过孩子的画像。
只是画像上小女娃,是个脸蛋圆圆的胖妞妞,而眼前的孩子,已经瘦得脱型,除了同样有一双杏仁眼以外,再无相似之处。
花千变想了想,终是不放心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小院子。
她进了里间,片刻之后,不晚走了出来,小女娃惊诧地看着她,不晚冲她笑了笑,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已是掌灯时分,胡妈妈手里的对牌却还差了一张。
胡妈妈查了两遍,确定差的这一张是不晚领走的。
这么晚了,不晚还没有回来?
胡妈妈很想把这事告诉大太太。
无奈今天表少爷吴桐来了,大老爷和大太太,连同大少爷、二少爷、二小姐,这会儿都在一起用膳。
胡妈妈索性去了后门,人还没到,就看到了冬宝。
“冬宝,你去哪儿?”胡妈妈问道。
冬宝看到胡妈妈,忙道:“胡妈妈,我正要去找您呢,刚刚不晚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小孩。”
“什么?小孩?”胡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她从外头买的?”
“不晚说是捡的,还说老太爷心善,平时常常叮嘱她们要积德行善,所以她看到小孩可怜,就捡回来了。”冬宝说道。
“胡闹胡闹,翻天了,真是翻天了,她以为她是谁,这府里是她能随随便便捡个人带回来的吗?走,你和我一起去,我倒要问问大小姐,她的丫鬟她还管不管!”
胡妈妈气极败坏,这次的事情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就是要踩到大太太头顶上了,这府里无论前院后院,买丫鬟买小厮,都是要大太太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大小姐的丫鬟做主了?
玫瑰花露
屋里,明卉把孩子交给不迟和不晚,自己到屏风后面梳洗,听到院门被敲得山响,明卉假装没有听到,不紧不慢卸下脸上的妆容,又不紧不慢换上月白色衣襟上缀着麻布的家常小袄,深蓝色挑线裙子,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外面的敲门声没有了,不晚从屋外进来:“小姐,胡妈妈气呼呼地走了,让咱们等着。”
“好啊,那就等着吧,把前几天你从外面买来的那瓶玫瑰香露给那孩子拿过去,让不迟放几滴到洗澡水里。”
明卉打开她带回来的那只大包袱,把黑猫从里面抱了出来。
黑猫的心口还是热的,但是身体依然僵直,眼睛也没有神采。
明卉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颗药丸,这是她从那只竹枝瓶里倒出来的,留下了三颗,黑猫个子小,一次用一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