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题落下,她还未有所动作,欲言又止。
顾北忱总算品出些异常,猛喝了口酒,狭长眼?尾往上挑,透着股努力压制却?依旧往外蔓延的强大气场,像极了脱离尘世无人能及的佛。
他看着她,“有话要说?”
亮如白?昼的客厅里,裴南枝着一身白?色晚礼服,外面披着黑色西装还未取下,像是落难公主,周身有一股浓郁的落魄,却?越发的勾人。
她咬住粉嫩的嘴唇,撩起眼?睑,水波荡漾在眼?尾处,像是一抹彩虹晕染开?,映衬得她的脸颊很是红润。
“说。”顾北忱的声音低了三分。
裴南枝细长手指揪住裙摆,咬了下如樱桃般红润的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日提及要给北忱哥送些熏香,之后一直备着。我看北忱哥好像神色不太?好,不若我给你点个香,或许能好睡些。”
话音清透,落下后,屋内寂静无声。
明亮白?光下,顾北忱坐在沙发中央,长手臂自然?垂落在两腿之间,戴着佛珠的手腕端着烈酒,一口一口仰头喝着。
许久都未出声,那寸目光却?始终在裴南枝身上。
堂堂名?流之首,身边自然?是时常有人在有意无意接近。
这?样悄无声息的试探,他见识多了,以往都是漠视。
这?一次完全不同。
是她。
裴南枝猜不透他的思想,在那双覆着霜的眼?眸深刻注视下,脊背像是万千虫蚁在蠕动,逐渐要败下阵来。
就在她要转身逃走之时,顾北忱低哑声音传出,“好。”
裴南枝极爱点香,刚巧今日包里带了些。
她从角落里寻来一个玻璃水晶盘,将浅棕色的檀香点燃,摆放在桌面。
顾北忱手里的酒杯空了,自然?放在桌角,整个人靠在沙发,仰着头,极其疲惫的模样。
顿了片刻,裴南枝缓步走到沙发后面,举起手指,轻轻点在顾北忱两边太?阳穴。
冰凉指腹轻轻按摩着。
小时候,棠倩曾说过,女?孩子应该学的都要学,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是为了丰盈自己。
后来裴阅将她从南湖别墅带走,虽然?老爷子不愿意让她进老宅,只让她自己搬去学校住,但在裴阅要求下,于学校附近为她置办了住处,请了专门的老师,教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有位老师另有职业,专门为富豪家族点香,据闻在浮城秦家当?过差,点香之术极好。
裴南枝与她学了皮毛,总喜欢为裴阅点香,让他睡得好些。
后来见裴阅容易疲惫,还与师傅学了按摩,裴阅总说她手法极好。
没想有一日,这?些会?用在接近顾北忱。
裴南枝拿出精油只倒出一滴,落于掌心,指腹轻轻摁压,温热的感觉晕染开?。
她将指腹在掌心轻轻点了两下,方才落在顾北忱额前,温热洇润,与方才她指腹的清凉形成鲜明对?比。
冰火两重天?。
顾北忱冷白?眼?皮颤了颤,兀然?睁开?眼?睛,与她的目光碰撞。
裴南枝手抖了下,只一秒钟,很快恢复平静。
“北忱哥,那日问?我,你看得上怎样的人?”
顾北忱脑袋往后靠在沙发,与她视线相反,两人对?视,好似望着水中倒影,如梦如幻。
他能感觉她的气息在颤,她却?是不知道,他坚硬胸膛里那颗心脏因为她的气息反复被揉捏。
他是极为克制的,才能忍住不将她搂入怀中。
察觉他眼?眸里闪烁些许不同的神色,裴南枝还以为他是默许了她的试探。
不管是因为顾扉寻还是因为懒得让她难
看,裴南枝知道,她的机会?只此一次。
清透的嗓音缓了片刻,鼓足勇气问?出那句话,“不知我这?样的,北忱哥能否看得上?”
一句话将薄薄的纸捅破,彻底没有了回旋之地。
顾北忱乍然?抓住她如玉手腕,修长的指骨一点一点将她困住,用力往下拽。
她被迫弯下腰,逼近他,红润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白?皙的额头,黝黑的眼?眸注视着彼此。
那透着湿润的瞳孔像是平静的湖面,还能看到彼此间浅浅的笑。
许久,他方才松开?,重新坐起身,没有了方才的疲惫,恍然?回到上位者的姿态。
裴南枝捏了捏手腕,总感觉他方才是真的用了力。
好似随时能将她如蚂蚁般碾死。
她缓步走到他面前站定?,坚定?看向顾北忱。
“当?年北忱哥曾给过我一个允诺,说我提出的任何要求,只要不伤及你的家人,你都可以满足。不知道这?个允诺还作数吗?”
房间里只有冰块碰撞在玻璃杯的细碎声音,拉出了漫长的节拍,是顾北忱重新端起了酒杯。
时间也像是棉花糖一样,被无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