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房间里有了别的什么声音。
像一声叹息,很轻。
郁澜咀嚼的动作停下来——这房间里没别人啊?
而且他穿进的是一本都市小说,哪有什么灵异元素。
郁澜扫了一圈,确定此刻的动静只有被风微微撩动的窗帘,再无其他。
自己吓自己。
郁澜想着,又继续啃起苹果。
只是没过几秒,那叹息好像是变了,变成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
可郁澜已经确认过了这里没别人,因此还是没当回事,悠悠地往后一靠。
应该就是这栋别墅隔音不太好吧。
没想到,才过了几秒,房间里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你压我腿了。”
郁澜刚不满地皱起眉,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奇怪地一抬头——
只见床上的那个褚妄正阖眸安静躺着,但在卧室的半空中,同样五官的英俊男人睁开眼,正站在不远处,目光不错地静静看着他。
郁澜汗毛倒立,差点没被一口苹果呛死:???!!!
褚妄也很难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大概是在车祸一个月后突来“醒来”的。
不知道是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原因,总之他在某一天发现,自己身体没醒,意识灵魂却跟幽灵似的,飘了起来。
说实话,这灵体跟阿飘没什么两样,浮在半空,脚不沾地。
与任何事物都没有连接,仿佛只是这个房间里多余出来的一抹烟尘。
镜子里照不出他的模样,就算这个房间再来来往往多少人,也不会有人看得见自己。
褚妄一开始不信,只觉得是不是自己肉丨体短暂地无法承受病痛,才会有魂魄离体这种事发生。
可半年过去了,他身体上明显的创面都已经消失,只是仍在一味地昏睡,而他的意识体也就这样,一直孤单单悬在空中。
褚妄照过镜子,找不出自己在哪,开口说过话,连窗边栖息的小鸟都惊不飞。
而他的活动范围也很有限,走到房间门口就像被无形的空气墙拦住了,多迈一步都会感受到犹如整个灵体被撕扯开的、难以言喻的剧痛。
他像是被困在了这个房间里,全家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他自己也无法触碰到任何实体事物,轻飘飘的,有时候想尝试躺回去,还会自己穿过自己的身体。
不过奇怪的是,他的一些感官还是没法完全脱离肉丨体——比如触觉,在被搬运时不小心磕碰到,或者放上呼吸面罩时,他依然会有一些来自身体上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其实已经很弱了,像是隔了一层雾,传递到灵体时的感触是钝的、发闷的,不管是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本来褚妄对这样的状态已经习惯了,身体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他只能每天计算着时间,尝试冥想,偶尔对着空气说话,始终撑着,让自己的灵魂不至于在这样无边无际的日子里的被逼疯。
没想到前些时间,家人好像对他的状况束手无策,干脆死马当活马医,请了一堆所谓德高望重的大师,最后算出来,他可能需要冲个喜,才能破局。
当时褚妄挂在半空,抱着手听全家做了这个决定,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他本体就是一个植物人,找个陌生人住进褚家就能解决问题了?实在荒谬。
只是没人看得见他,更没人能听见他的声音,这件事就这么理所应当地敲定了。
至于自己的妻子是谁,他在床旁听席筠提过一次,好像是郁家的孩子。
褚妄对郁家印象不深,商业上,对方家业式微,没多少交集,不过自己出事前倒隐隐听说过这家找回了小儿子的事。
当时的他无心这种八卦,因此也没有多加了解。
而今晚,褚妄依旧对自己要结婚这件事嗤之以鼻,反正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而已。
毕竟只是冲喜,婚礼没有大张旗鼓操办,选择在家里举行。他本人自然不用出场,只不过他的房间太寂静,一楼发生的一些动静,还是零零星星传到了他耳朵里。
细节没听清,但他的新婚妻子声泪俱下的话倒是一句没落下。
褚妄对真假少爷的恩怨不感兴趣,只觉得有些烦躁——他宁愿维持现状,也不愿家里再多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而且谁知道会不会惹来新的麻烦。
不多时,楼下的闹剧结束,他的房间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