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力极好,一眼扫过,已认出来人。
“燕龙行?!”
远远的看到来人,姜侠子心头一震。
天海未开,欲往返两界代价极大,万法楼纵然财雄势大,自也不会为他一人开方便之门。
此次赶赴山海界的万法使者自非他一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一个‘熟人’。
还是燕龙行……
他下意识的想要隐匿身形,可心思一转,突然踏前一步:“道友请留步……”
嗤!
其话音未落,一道寒光已然破空斩来,一瞬而已,罡风已伴着木屑齐飞,沿途的诸多草木尽被搅碎。
“丧门星,你敢暗算我?!”
嗤嗤嗤—
一剑破空,又自分化,刹那不到,已化作漫天剑丝,纵横交错,碾杀而来。
“慢来,慢来……”
姜侠子后退数步,袖袍掀起大片烟尘,化作重重土墙隔绝剑光攒射:“燕道友切莫,贫道并无恶意……”
轰!
土墙轰然倒塌,姜侠子灰头土脸的钻出来,那骑驴道人已如鬼魅般来至近前。
“姜侠子!”
不见动作,飞剑归鞘,燕龙行面无表情:“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敢放你那神通,道爷拼着善功不要,也要斩了你!”
“咳咳咳—”姜侠子连连咳嗽,抱拳致歉:“误会,误会,姜某也是无心,绝非有意,实在是见得燕道友,心中激动……”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燕龙行面无表情,实则心中警惕。
万法楼并非门派,而是一隐秘组织,其内的使者龙蛇混杂,有散人,也有大门派出身的。
因而,即便同属于万法楼,两人却根本无甚交情,相反,玉山乃是龙泉界一大另类,其门中弟子,素来令人厌恶。
他人的恶劣态度,姜侠子早已习以为常,哪怕冷脸在前,仍是笑呵呵:“敢问燕道友,可是要去西北城?”
燕龙行只冷眼扫了他一眼:“怎么,瞧你这狼狈模样,莫非是连西北城都未进去?”
“不比燕道友,姜某法力低微,神通修持也差,着实吃了苦头,此番唤住道友,实在是心中没底……”
“你想依附于我?”
燕龙行心中一动。
姜侠子在万法楼诸多使者之中的口碑极差,但其人手段却是不差,若合作……
见他心动,姜侠子态度更为恭谨:“愿为道兄马首是瞻!”
“你既有心……”
燕龙行态度缓和不少:“那,暂时,就跟着我……”
人仙之基!
空荡荡的大厅之中一片沉寂。
“杨狱他……”
沉默许久,余凉莫名苦笑:“他分明中了舍身印,气血两衰,可说伤重至极,为何还如此,如此的……”
来之前,他做了诸多准备,但到最后,却什么都没用上。
“须得改口了,他,当得起一声西北王。”
轻转着酒杯,魏正先怔怔出神,心中不由泛起涟漪:“他的势,已成了……”
魏正先自己,也说不清此时心中涌动的情绪,只是不由得想起自己。
他少时从军,曾几何时,也是以刚强冷酷,杀伐果断称雄三军。
可七十余年的戎马生涯,却消磨了他太多的心气。
他并非不看好杨狱,否则今日不会亲至,可他背负太多,实在无法孤注一掷。
那是与他并肩而战,千千万万同袍的身家性命……
“大将军……”
似有察觉,余凉心头不由一紧。
“事关我青州三十万军民的身家性命,老夫不会仓促决定,只是……”
饮尽杯中酒水,魏正先心中杂念一扫而空:“距离年关不过数月,等等又何妨?”
……
人,终归是会变。
少年意气也会化作沉沉暮气,绝世武将,也可能瞻前顾后。
曾经的魏正先,单枪匹马,纵横塞外,但身负数十万军民的魏大将军,却不能一意孤行。
一将功成万骨枯,并不意味着,将军不会体恤麾下兵卒。
因而,魏正先的选择,杨狱早有所料。
一如当年,他为了天狼关军民,他曾默许萧战掌控大权,此刻,自也不会孤注一掷。
事实上,即便是乡下的农妇,也知道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但明白归明白,并不代表杨狱可以接受。
前世也罢,今生也好,他始终明白一个道理,妥协,永远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放下屠刀,接纳如曾经青州四大家之类的世家门阀,他如今势力或许可暴增数倍,甚至十数倍。
可以后呢?
矫枉,必须过正,不然,就毫无意义。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他不在乎。
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