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至,几无人敢于抬头对视,包括伏龙寺一干和尚,也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嗡!
突然,淡淡的金光,自那舒展捏合的五指间腾起、流转,散发着令他们陌生却又熟悉的气息。
幻境中的惊变来的太快,他反应不及,亦或者说,那位达摩大宗师从一开始,就没有让自己参与的打算。
幻境后的一月余,正是这位佛门无上大宗师留给自己悟道之用……
念头闪动,猜出前因后果,杨狱心中悸动,再看向山林前后的这些和尚,就再也压不住火气了:“可惜,你们不配!”
噗!
看着被掐灭的金光,一干和尚皆是低头诵念佛号,或有惊惧,或有惊怒,却不敢言语,也不敢逃走。
眼前这位于岭南入海口施展的惊天箭术,可没有人能忘却……
“现世达摩经……”
佛门的横练之强,在此刻就足可见一斑。
“可惜,你这十二重楼金钟罩未有大成,否则,倒能让杨某多费些力气。”
杨狱冷眼相望。
那一拳,他自然没有施展全力,不要说元磁加身,电光推动,便是十龙十象之力也未发。
只是,一朝悟道,纵然没有神通,当世大宗师能够接下他这一拳不死的,也无几个了。
虚静能抗下,自是因为这门‘十二重楼金钟罩’。
这门武功,出于达摩悟道时,于其亲传的三十六门绝艺中,位列前十二。
是这位佛门大宗师,通读道藏有感而发,看似是纯粹佛门武功,其内却也蕴含着道家十二重楼之意。
楼重于根基,此门武功亦然。
当年大蟾寺圣云大禅师,之所以敢于与西府赵王张玄霸角力,除却其佛陀掷象大成之外,也有这十二重楼金钟罩的原因。
力发于地,则身形如山不可拔。
所谓立地不败,正是因此得来。
“杨,杨大王神功盖世,已不下当年张玄霸,可惜,老衲比之师兄,还要逊色良多……”
泥泞被血染红,虚静强撑着,在几个师弟的搀扶下艰难盘坐。
望着大风中的杨狱,他神情恍惚,笑容苦涩:“千错万错,只在老衲一身,只盼杨大王怒火消散,不要迁怒于他人……”
“师兄,不要求他!”
虚一几乎背过气去,此时缓了过来,听得自家师兄的话,心如刀绞也似,怒骂,痛哭:“祖师,你若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看看,您把神功传给了什么样的人,他,他……”
“闭,闭嘴!”
虚静鼓气,怒斥,面色煞白如纸:“杨大王,你……”
“杨某非嗜杀之辈,你也不可不必担忧我会将此间和尚全数杀了……”
杨狱淡淡扫了一眼虚一,通幽之下无所遁形。
这脾气暴烈的老和尚,身无丝毫血孽之气,并不属达摩所言的‘清理门户’之列。
不,不是吗?
看了眼重伤垂死的虚静,以及生死不知的另外两位,所有人都有些无言以对。
十数年里,江湖庙堂里,声名最盛者,几无出眼前这位之右者。
其一路行来,掀起几多腥风血雨,死于其手者,不知几千还是几万,甚至于数之不清。
分明是动辄斩首凌迟的暴虐之辈,偏偏说自己不是嗜杀之人……
“你……”
虚一气怒交加,却又不敢违逆师兄,胸腔几次起伏,竟是吐出一口逆血来。
“师兄!”
“师弟!”
见得此幕,虚静心中一痛,一干大蟾寺高手,也无一不脸色难看至极。
“邪魔!”
有和尚受不住如此压抑,咆哮着想要冲杀上前,却被一众师兄弟死死的抱住。
“祖师,祖师……你睁开眼看看吧,弟子……”
那和尚嚎啕大哭。
悲戚似会传染,不多时,山林中的诸多和尚,已都悲戚起来,嚎啕大哭着有之,捶胸顿足者有之。
大蟾、无量、烂柯三宗虽然出自同源,可这些年下来,早无什么同门之谊。
此刻,在巨大压力下,竟然也有些同仇敌忾起来。
“现在,倒是想起你家祖师来了……”
杨狱有些哑然。
伴随着这片哭声与血气,他真好似成了传说中屠戮正道的魔头一般。
微微摇头,心中冷然,他的意志自然不会被这些哭声所阻碍动摇,但他还未发作,不远处,已是传来了声音:“祖师曾言,他,不是你们的祖师。”
嚎啕大哭声戛然而止。
诸多和尚还挂着鼻涕,却再哭不下去了。
“你!”
“我禅宗的宗旨,是持戒、明心、见性,意在摒弃六欲七情,得见本我真性……”
迎着诸多和尚的惊怒,戒色却是神色平静,他合十双手,看着一众佛门高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