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假修真之后,自然是由外而内,去假存真。以天地之无限,开辟自身之有限……”
提及此点,张玄霸的眸光越发的亮了:“老夫将其名为‘人仙’境!”
“人仙!”
杨狱心头一震。
“想学?”
张玄霸微微一笑:“若你能陪老夫走完此路,教你又何妨?”
“那晚辈,可就却之不恭了。”
杨狱坦然回应,不掩饰自己的渴求。
两人的脚程自不必多说,缓步而行,其实也极快,日头偏西之时,已来到一处小部落之前。
因着靠近边关,这些小部落像关内更胜过像关外,一眼望去,帐篷寥寥,木制房屋倒是比比皆是。
只是早已废弃多时,一眼望去,风雪掩盖了小半,只有零星的房屋,才有着人烟的气息。
“天灾、人祸。”
张玄霸驻足,遥望。
关外的风雪,数倍于关内,但让他们十室九空的,却不是天灾,而是战争。
拦山关外浩浩荡荡数十万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被裹挟的普通牧民,真个精锐只怕不足一万。
“这小部落……”
杨狱眸光却是眯起,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天变将至,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张玄霸挑眉。
就听得远处的小部落中响起了清脆的铃声,继而,风雪之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两人的眼力何其之好?
一眼扫过就可看到,这群衣衫褴褛的牧民,神情木讷,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身上没有半分生气可言。
杨狱以通幽望去,只见他们周身尽是阴煞,分明是一只只厉鬼在吞噬阳气。
他眉头一挑,正要动作,就听得身侧传来一声轻斥:“孽障!”
轰隆!
这声音并不如何高亢洪亮,可一经传荡,就好似九天雷落,轰鸣响彻之刹那,风雪之中就传来声声哀嚎。
炽烈到极点的阳刚之气一闪而逝,所有的尸体已然栽倒在地,目之所及,所有的鬼魂,尽皆破灭。
“啊!”
村落中传出惨叫,一个羽冠博带,形瘦削,面色冷厉沉的黑衣道人惊惶到了极点,他想要逃跑,可只晃了一晃,就喷出逆血。
连同魂魄一并,被这轻斥声震碎在了雪地之中。
杨狱眼皮一跳。
那一刹那,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恍惚间,有种当年挑战邋遢道人时,要被七劫剑意一斩两断的恐怖错觉。
“去,收拾一下,今晚就在这过个夜。”
“过夜?”
杨狱嘴角一抽。
以他们的旺盛精力,哪里需要专门寻处地方过夜,这分明是刻意放缓脚步……
“那老妖广邀高手来此关外,老夫,也很想见识见识……”
牵马而行,张玄霸漫不经心:“以后,不见得还有机会……”
旧时代的绝唱!
大明疆域辽阔,若有人一日间走遍十道诸州,几可历春夏秋冬四季变化。
关外疆域尤其大,却皆苦寒之地,不乏一岁下来过半都是寒冬的恶劣环境。
在关内,离群索居者不少,至不济寻处深山,有几分武功在身就能存身,可塞外之地,动不动千里无人烟,离群者极难存活。
而能够离开部落者,也无不是彪悍、凶狠之辈。
这些人,不需多,成队,就有劫掠边商、小部落的胆量与力量,其中强横者,甚至敢攻掠大部落的马场、牛羊与商队。
他们,被称之为‘马贼’。
塞外之地,马贼成风,以黑山为中心万里之地,活跃的马贼就多达十余万,其中叫得出名头的就有十八家。
每一家都是千人以上的规模,他们动如疾风,踏如奔雷,盏茶时间就可碾碎寻常小部落,在这雪原之上,是可止小儿夜哭的恐怖存在。
然而,随着诸多武者蜂拥而至,塞外风起云涌,曾经叱咤塞北的诸多马贼,顿时就偃旗息鼓。
呼呼—
狂风呼啸,乱马践踏如雷。
“巨灵玄功!是东越道沧海城的高手,快,快逃!”
“啊!不,不……”
“宗师,宗师……”
雪原之上,数百马贼惊慌而逃,刀兵碰撞,哀嚎声不绝于耳。
他们尽皆骑着高头大马,提着森寒弯刀,身材精悍,孔武有力,但此刻,却都惊慌骇然。
轰!
一声爆鸣自他们身后响起,惊的马匹都为之嘶鸣,而下一瞬,一条大汉自天而降,炮弹也似砸在了人群之中。
砰!
气浪如重锤砸向四面八方,只一下,十数个马贼已然惨叫着抛飞出去,筋骨断折,口喷鲜血,眼看不活了。
“欺人太甚,与他拼了!”
“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