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已非任何人可以束缚了。
朝廷对于天下的监察,是严密的,怜生教、东越沧海城、岭南天刀冢、悬空山、铸剑山庄、烂柯寺等等大势力,皆是如此。
然而,麟龙道、悬剑台、七杀神宫、永恒天轮寺、灭明山、大龙湖、符水观等地,却是例外。
武圣,是无法监察的。
唯有云泥,撑着一身的符光,沉声道:“你入关,天下震动,朝廷岂无反制之手段?或许,赵王爷已然来了!”
“他不会来的。”
黑山老妖却是摇摇头:“大衍山、天轮寺、悬剑台……他的担子过于多且重了,我入关,他来,梵如一入关,他来是不来?
澹台灭入关呢?黎渊呢?巴萨呢?红日老秃驴呢……”
随着一个个名字的吐露,云泥道人的神色终是变了,隐隐间,他感觉到了浓烈的不安。
这些人难道都……
“这天下,太大了,若事必躬亲,纵然他有盖世武力又如何呢?终归是,分身乏术。”
老妖扫开积雪,席地而坐:“张元烛能打下十道之地,是那时天地未变,武圣寥寥,可如今,不同了……”
众目睽睽,城池之前,风雪之下,老妖似无了退走之意,其随意的坐着,却自有一派宏大气象。
恍惚间,让人觉得,他所坐之地不是护城河外的荒地,而是他的七杀道场。
不同了……
他淡淡的叙述着。
四百多年前,十道之地,武圣不过三人,而塞外不过两人,而如今,即便是明面上的锦绣榜,已然有十八人之多了。
朝廷式微,再难镇压,纵然张玄霸横勇无敌,也无法镇守十方……
“大战若起,亿万人都将葬送,天狼奉你为神,你……”
云泥道人有些无力反驳。
“出家人,就好生诵你的道藏,守你的青灯,此话说来,实也好笑。”
老妖几乎笑了。
天变将至,关外远比关内要惨烈太多,这些年死于天灾之人,已然超过了当年流积山一战。
越发酷烈的风雪之下,塞外诸族对于扣关的渴求,已然无以复加。
战事之将起,不是任何人能够阻止的。
这是大势、洪流,任何想要违逆之人,都将粉身碎骨,无论是他,还是张玄霸!
“今日之后,贫道不画金刚符了。”
捏着拂尘的手都有些发白,云泥道人一字一顿的说着,莫大的无力让他难受的几乎吐血。
自他成就十都之后,他从未如此无力过。
他很清楚,此时的黑山老妖,绝对处于低谷之中,真言道人的逆命一击,已动摇了其此化身的根本。
然而,他这万重金刚符阵,护身有余,攻伐不足,根本无从着手……
“呵—”
老妖笑而不语,闭目静坐,似乎并未想着入城,但似乎也没有离去的迹象。
就好似,在等待。
“我……”
两人的交谈中,李二一已一脸麻木的来到了紧闭的城门之前,城墙之上,所有人都在冷冷的看着他。
让他想要开口,却又无法开口……
但未及他开口,高大的城门,已然缓缓开启,赵坤一言不发的抱着自家祖师的尸身,走入城中。
风雪之中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任何行人。
城墙之上,诸多新军将领都觉无比之憋屈,然而任谁都知晓,若城外之人要进城,那,必也无人可以阻拦。
感受着如刀剑般锋利的目光,李二一彻底麻了。
‘我真的不是奸细啊……’……
……
雪落雪停,日起日落。
似只一晃眼,已然十一天过去了。
然而,那笼罩了西北城的乌云,却并未散去,甚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压抑了。
真言陨落的第二天凌晨,符阵堪堪散去之时,云泥道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三次碰撞后,符阵被轰穿,血撒荒原,狼狈而去。
至此,西北城外,已有两尊武圣级强人染血,无可形容的威势之下,让满城惊悸,骇然。
没有任何人再敢出手。
但黑山老妖现身西北城之事,却已然伴随着大风雪传遍了整个西北道,有人惊骇、有人愤怒,更多的人,则是纷纷靠上来。
呼呼—
酷烈的寒风吹卷着积雪,凌晨的荒原,寒气逼人,吐气成冰。
秦厉虎倒提长枪,催龙马行于荒原之上。
更远处,亦有龙马奔腾,谢七环顾四周,神情肃穆,自接下秦姒的委托,他们已然在荒原之上游荡了十数天。
“嗯?!”
某一刻,秦厉虎心有所感,猛然抬眸,就见得风雪之中,一匹龙马绝尘而来。
其速极快,其势肃杀,遥隔不知几十里,就觉眉心冰凉。
“他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