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压抑至极的心慌。
轰隆!
适时,又有雷暴响彻,不时有雨水滴落。
“这场雨,不会小,几位,不妨到那处茶肆歇歇脚?顺便,也等一等你家黎大人……”
王牧之看向远处。
那里,有着一家上下三层,很是不小的茶肆,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有人将废弃的驿站占据了。
曾经,大明九道诸州府,乃至于县乡一级,都是有着驿站的,不甚重要的官府文书、情报传递,官员途中的食宿、换马。
乃至于民间一些包裹书信往来的,都是驿站负责。
当然,如今驿站大范围裁撤,被卖给他人,也是常有,但一干锦衣卫看着,仍是有些皱眉。
“王先生,你该不会另有人接应吧?”
几个锦衣卫都十分警惕。
“不过是故人前来送行罢了,诸位何必紧张?”
王牧之言罢,踏步而前:“老夫若要走,难道你们还拦得住吗?不过是黎大人愿赌服输,王某信守诺言罢了。”
一众锦衣卫的高手神色皆变,可却无人敢拦,眼前这位,实也非是他们可以拦下的。
哗啦啦—
伴随着一声闷雷,倾盆大雨说下就下,茶肆之外,一时水汽蒸腾,其内,却是一派吵闹景象。
一干锦衣卫高手都是便装出行,也不甚扎眼,虽有人好奇,却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王兄!”
二楼扶手处,有人起身,向着王牧之微微拱手。
几个锦衣卫高手神情肃穆,纷纷望去,只见其人一袭黑色短打,昂藏雄壮,心头不由一跳。
“齐六一!”
有锦衣卫不由按住了刀柄,但又自松开来。
二楼拱手之人,却正是龙渊道六扇门总捕,有着降龙罗汉之称的齐六一。
“齐兄,许久不见了。”
王牧之微微一笑,回礼,上楼,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一干锦衣卫的高手无奈,却也只得跟上。
这场雨来的快且大,过路的行商多也驻足此间,二楼也无甚座位,王牧之落了座,几个锦衣卫高手就只得站着了。
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哪有这么押送人犯的……
“听闻王先生要进京,齐某特来送先生一程。”
齐六一大口灌了一口酒。
“齐兄有心了。”
王牧之也是满饮杯中酒水。
齐六一为彼此倒满酒,眸光一转,问道:“听闻王先生与那黎白虎交手,不知胜负如何?看先生精气十足,似乎……”
“盛名之下无虚士,黎大人成名多年,武功自非王某可以企及……”
王牧之随意说了一句,却也没有多做提及。
一干锦衣卫的神色变换,也都默不作声。
齐六一心中越发好奇了。
如果说王牧之胜过黎白虎吧,他又被锦衣卫看押着送往神都,若说其败了吧,看其神色,似乎又不对。
但不等他开口,王牧之已然转移了话锋,问道:“齐兄此来,只怕不止是要送别王某吧?”
“也有其他原因。”
齐六一沉吟片刻,还是开口了:“王先生,为何执意如此?”
“齐兄指的是?”
王牧之自顾自饮酒。
“自然是万象山弟子去西北道助力杨狱之事……”
齐六一叹了口气:“近些年天灾不断,各地暴乱频发,关外异族虎视眈眈,您乃当世大儒,不思报国,却又何必,何必……”
他有些说不下去,王牧之却接住了话头:“何必造反?”
两人的声音并不算高,可一行人的气度不凡,本就引人瞩目,听得这句话,本来喧闹的二楼,顿时一片死寂。
几个锦衣卫高手冷眼扫过,一干食客却已坐不住,胆大的低头喝酒,胆小的直接下楼,冒着大雨就驱马离去。
“大明养士四百年,纵然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也不该……”
齐六一深深叹息。
龙渊道中二十载,他对于眼前这位王先生,可谓是由心的敬佩,可正因此,他方才不理解。
“齐兄真想知道?”
齐六一点点头。
“多年前一个夏日,老夫于树下午睡,犹记得那一日日头很毒,艳阳高照,有光透过树缝照下……”
王牧之慢慢的饮尽杯中酒,方才缓缓道:“……那是个极长极长的噩梦,梦中,我看到了烽火四起,于大地之上焚烧了百年之久……
我看到了天灾、地动,繁华如江南道,十室九空,看到了尸体如山,截断了万龙江……”
平静的声音,似有莫大的感染力,让四下之人,不由的心神摇曳、悲怆,好似真个看到了那尸山血海般的惨烈梦境。
“王先生功行精进,突破只怕不远了……”
齐六一猛然回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