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自忖也算一方巨富,但比之这位老王爷,却还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大老板放下卷宗。
单单是清点物资,他就动用了上千人,且皆是精通数算之辈,去也足足清点了将近两日。
当然,更多的时间耗费在张玄一那数量巨大的子女身上,这些个王子王孙,可一个比一个有钱……
“虽早有准备,却还是出乎意料啊……”
随手取来一本文书翻阅了两页,杨狱眼皮都不由一跳。
来到此界将近十年,他头一次在文书卷宗之上,看到‘亿’这个字……
万万为亿!
诸般黄金、银钱、珠宝玉石,折合白银,约莫一亿两千七百四十八万余……
这是何等巨大的财富?
在黑山城做衙役时,他一年进项不过二两,做了狱卒,也不过十两银子。
一间不大的院子,七十五两,初次换血的珍贵药汤,也不过二百两银子而已。
这是世上绝大多数人,千年万年都赚不到的巨大财富!
“西北道,根子已经烂了!张玄一与关外也有联系,去岁春,他还走了千匹龙马、玄铁万斤去大离……”
大老板也有些牙酸。
他身负招财金钱,有着极度敏锐的商业嗅觉,数十年里,横跨诸道,拉出了数十支巨大的商队,店铺不计其数。
可即便如此,也赚不到如此多的钱,不要说是积蓄,成本、花销算上,也远远不够。
而这,还不包括西北张氏名下的粮食、盐铁、店铺、土地、矿山、马场、果园……
“不过,这笔钱里,当有三成半,是上交朝廷的税银……”
杨狱摸着下巴。
今世不同于前世,过于巨大的疆域,让朝廷最开始的税赋就是白银,而非粮食。
也非年年上缴,而是十年一限,定时缴纳,算算时间,似乎今年就是纳税之年。
“他怎么舍得交?”
大老板一屁股坐在旁边,闻言冷笑:“你道为何燕东君起事如此之迅猛?这其中,自然有张玄一的放纵!
民间大乱,反贼四起,这税赋,交不交,交多少,可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杨狱点点头,这并不难看出来,只是,摸着下巴,他有些玩味:“只怕,不止他一人这么做……”
要知道,乱了的,可不止是西北道啊……
“张元烛复生,也是没有法子的,如今的张氏,可不是当年了……”
大老板叹了口气。
他经商多年,足迹遍布各地,对于环境的变化自然是极为敏感的,这些年,生意肉眼可见的难做。
百姓们无钱可榨,可不就轮到他们了?
毕竟,官绅一体,商人,只是贱籍……
“清点张氏之余,城中其余大族,也不可忽视,人走不得,钱粮,也不可走脱!”
杨狱开口。
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压服这座天下有数的重城,却还是不能。
张氏已是众矢之的,子孙多又不成器,动了他,城中其他大族自然不会拼死反抗。
可一旦继续下去,触及他们,那可就不好说了。
这些士绅大族掌握着一城民生,真要发难,鼓动起百姓来,可不会比怜生教逊色。
他纵然武功绝高,却并不想面对那个局面。
“对了。”
大老板想起什么,神色有些诡异:“王府内的女眷,你要如何处置?那老家伙的妻女,足有两千余了……”
“……暂时收押。”
杨狱瞪了他一眼,也有些牙酸。
前世,王侯帝王,纵富甲天下,也终归体力有限,也怕放纵伤身。
可此世大有不同。
张玄一纵久不与人交手,但他不缺丹药、资源,一身大宗师的修持实打实。
再多放纵,也足可支撑……
可动辄几千,还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真能这般痴迷……
“你想?”
大老板神色古怪。
“滚!”
杨狱瞪眼。
倒非他心慈手软,实在是此时不是大开杀戒的当口。
倒不是惧怕那些所谓士绅,而是冥书。
此时此刻,他擒了张玄一,坐镇西北王府,然而,在城中绝大多数人的眼中,此地仍是西北王统辖之地。
与已经陷落多日的兖州城,是不一样的。
因而,冥书残页还未承认,也并未覆盖西北道城,这,需要一个过程……
只要冥书残页覆盖道城,手握此残页,他自不缺人可用,但此时,自然就要稍稍缓和。
当然,只是稍稍。
三日里,被他明正典刑的,可足有数百之多,配合开仓赈济,以安抚灾民、百姓。
“滚就滚。”
大老板笑呵呵起身,转而去忙碌去了。